大蒙古国西京留守、都元帅、汉军都总管万户刘黑马最近很烦恼。
烦恼来自两方面。
一是来自大蒙古国内部,他的靠山,中书令耶律楚材死掉了。
刘黑马与耶律楚才,这位对汉人很友好的契丹才子之间相处融洽,配合默契,两人虽然是上下级从属关系,却如寻常友人一般和谐共事,刘黑马镇守陕西、山西一带,土地虽贫瘠,人民虽困苦,地盘大而油水少,但在耶律楚材与民生息和刘黑马并不算很刻薄的统治之下,日子也算过得去。
耶律楚材一走,就不一样了。
逗留在刘黑马地盘上的蒙古人天天没人管控,四处抢掠作恶不说,还放话要把田野里的庄稼踏平,种草弄成牧场。
刘黑马也不敢跟他们撕破脸,唯有好言相劝,却效果很差,封地里的混乱,一天比一天严重。
第二桩烦心事,是四川来的宋军,威胁越来越大。
隆庆府的守兵被宋军全灭,驻防汉中的千户夹谷忙古歹和田雄从汉中起兵报复,结果在宋军新筑的剑门关所阻,耽误了半个月,身后的老窝子汉中城却被宋军出阴平奇兵、打了措手不及,给端了汉中,夹谷忙古歹匆忙从剑门关回师,又被宋军埋伏在金牛道狭窄谷地中,一顿弓箭火器,死伤惨重,千户夹谷忙古歹也死在乱军之中。
刘黑马一边调兵遣将,发往汉中收复失地,一边提心吊胆的处理领地里蒙古人的事端,心情烦躁得几乎要暴走。
火上浇油的是,陕西山西的与宋国间的屏障河南,因为范用吉的倒戈,成了宋国的土地,刘黑马和其他几个万户,一下子正面对上了宋军。
压力陡增。
刘黑马不停的向上发公文,一天发几封,询问对策。
这一年的春天,不太平啊。
四月初一,他终于等来了正式的消息,大蒙古国派来了新的总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拖雷的第四个儿子,王子忽必烈。
忽必烈来到西京的这一天,刘黑马抛下手头的一切事务,出城三十里,倒履相迎。
同样在这一天,在汉中辛苦修城的长孙弘,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此时的汉中,已经落入了宋军的手中,整个汉中平原已经再无一个蒙古兵的身影。
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
汉中的蒙军被调动得晕头转向,疲于奔命,两万多人几乎是被团灭,从汉中通往川中的栈道上逃出去的没有几个人。
听参战的宋兵说,作为伏击主战场的金牛道五丁峡那一段深深的峡谷,几乎被蒙军的尸体塞满,血顺着深涧流畅,一直流出去十来里地,涧水都是红色的。
留守汉中的,都是些老弱,防守松懈,麻痹大意,哪里想到宋兵会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城下,又打着蒙古军的旗帜,傻乎乎的开了门,被宋兵仿效蒙军,玩了一把阴的,兵不血刃的占了城池。
得手之后,长孙弘马不停蹄的赶赴秦岭各处隘口,烧毁山中栈道,堵塞交通,烧不掉的就乱石堵路,挖坑断路,放水毁路,总之,怎么能挡住关中蒙军增援的人马,就怎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