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中出秦岭往关中陇西,都是山道,开路难毁路易,为了达到断绝交通的目的,宋军甚至用上了宝贵的炸药,放炮崩山,一崩之下,山石乱飞,任你多少人不挖个十天半个月挖不开。
刘黑马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徒叹奈何。
所以长孙弘为自己,争取了一段安全的时间。
九龙郎若从大理带的五千新近练出来的蛮兵,就在这段时间里,增援到了汉中城下。
路上,经过五丁峡时,看到即使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却依然散发着滔天尸臭的峡谷里那随处可见无人收拾的残破尸体,这些还没有上过阵的蛮兵们内心受到的震撼和悸动,难以言状。
“都看到了吗?”九龙郎若却很兴奋,他大声的喊着,用手里的长枪冲着大战遗留的痕迹指指点点:“这些都是域外的野人,他们会骑马,会打仗,厉害得很,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我们蛮兵杀个片甲不留!瞧清楚了,他们不可怕,一样会死,你们上了战场,就得像杀这些龟儿子一样,奋勇杀敌!”
新兵们被他撩动,满脸通红的齐声附和,鼓噪声惊飞了峡谷中聚集着吞噬死人血肉的乌鸦群。
进了汉中城,九龙郎若跟城内军官进行了交割,没了差事,兴冲冲的就直奔城内的官署,五丁峡大战残骸看得他浑身痒痒,他打定了主意,这次来了就绝不会回去,一定要跟着打一场痛快的仗才罢休。
守门的卫兵都是蛮兵,认得他,躬身让他进了官署大堂,九龙郎若脚刚迈进门槛,就听里面一个清朗的声音,正在说话。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截止昨日傍晚,我们已经截断了斜谷道,谷中堆积的巨石难以清除,北虏要想重新打通,要费很大的力气,我们派人在那边盯着,一旦北虏有疏通的想法和征兆,我们随时都可以再去砸些石头。”
“再看陈仓道,这条道比较宽,道路相对平坦,不过也不是没有天险的坦途,我们在其中选了几处要害,挖断道路,引山水冲击,现在春末,即将入夏,雨季就要到来,只要再下一场雨,山中全是泥泞,北虏想要过来,不脱一层皮没有可能的。”
“至于子午谷和绕道陇关,前者狭窄,易于设伏,如果北虏缺心眼真要走,那我们在路上随便选个地方都是葬送他们的绝好地点;而后者,道路太过遥远,而且要经过吐蕃控制的地方,北虏不大可能选择这个方向,毕竟南辕北辙,实在费时费力。”
“所以总体来说,汉中已经被我们造了个笼子,北虏想进来很难,但我们也没有实力出去,在秦岭中僵持对峙,是目前对我们来讲最为有利的结果。”
“笼子有了,并不等于绝对的安全,诸位,我们安插在山中各处的监视哨卡,暗桩明探,不可懈怠,我们杀了北虏那么多人,等于捅了马蜂窝,以北虏的性子,不报复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打仗没有喘气的时间,我们一松,就是灭顶之灾。”
大堂里一片寂静,静得让从外面进去的九龙郎若还以为里面只有讲话的长孙弘一个人在,等他跨进去抬头一看,却满眼都是人头。
石门蕃蛮军数得上的将领都在里面,还有一些眼生的新人,大概是长孙弘在荣州招的,这些人挤挤挨挨,坐满了大堂。
九龙郎若悄悄的进去,挨着一个熟人坐在角落,贴着人家耳朵问:“怎么样?怎么样?下一场在哪里打?”
那人白他一眼,道:“打个屁,仔细听鬼王说话!”
长孙弘独自站在一副布质的大地图面前,地图上有几条朱砂标的红线,注明了秦岭中几条主要的出入通道,刚才长孙弘就是指着这些红线,给众人解释。
“拿下汉中,是为了给川中一个稳定的环境。”长孙弘拍着布,肃容道:“我们第一阶段的目标,顺利的完成了,接下来,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