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花费的时间很短,还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冒着余炙的木栅附近,刘黑马的人乐呵呵的在捡拾战利品,敌军丢弃的东西太多了,满地都是,旗帜衣甲、兵器军械,甚至还有整袋整袋的粮食就搁在来不及推走的大车上,里面全是上好的米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斩首的战功太少,这主要是因为对方退的太快,败得太迅速,两边隔着木栅基本没有接触,互射一阵弓箭后即因为木栅被攻破而结束了。
战后清点,杀死的敌人还不超过十个人,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几千上万人的大战,流矢横飞,这点伤亡不大可能。
与之相比较,刘黑马这边战死的人还要多一些。
刘黑马把它归结于范用吉的畏战的结果,跟一群一开始就没打算死战到底的人对战,有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方一见形势不妙,扭头就跑,木栅后面两侧都是树林山地,钻进去漫山遍野的人,怎么追?
所以散开追击一段时间后,刘黑马就鸣金收兵,把人都收了回来,打扫战场,重新整队出发。
把范用吉打散了,也算达到了目的,虽然连根对方的毛都没抓到,不过把他撵到山上,让他与山鬼为伴,从此再无威胁,也不枉这一场乱仗。
接下来,就该往汉中去了。
“从这里往前,沿着大路走一百九十里,有一座小城,城筑有城墙,叫做洵阳,有洵水从城边流过,注入汉水。”几个军官跟刘黑马坐在一起,围着一张简陋到极点的地图说着话,地图全是黑色的线条和画工丑陋的曲线,分别表示道路和山脉,说话的军官,就指着一条粗线条上的一点,对刘黑马道:“这座城,原本有金国官员驻守,在金国灭亡后,就成了无主之地,后来被一些金国逃亡过来的散兵占去。范用吉据有河南,曾经动兵想要收回安康府,就是在洵阳吃了瘪,被这些散兵土匪打败,加上里面贫瘠荒凉,没有油水,索性不再理会了。”
“哦?”刘黑马看着说话的千户刘重进,大笑不已:“原来范用吉早前就这么不中用了,连几个败卒山匪都收拾不了,怪不得今天败得那么快,哈哈哈!”
刘重进也笑起来,恭维道:“其实范用吉并不是那么不堪,当年灭金时他的军队还是很有战力,今天不过是大帅神威,我军奋勇,方才利落的收拾了他。”
“呵呵,你小子说话就是好听。”刘黑马笑着拍了拍大腿,坐在帐篷里的皮毡上欣然受了这顿马屁:“照这么说,前面这几百里路,还有好几座这样的县城了?”
“正是!”刘重进是兴元府人,虽然镇地不在这边,但自幼在这里长大,对汉中附近的地理极为熟悉,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先锋人选,只听他说道:“安康府隶属永兴军,却因地理偏远而多为不毛之地,人口稀少,特别是金国与宋国对峙的上百年里,这边是前沿,两边的军人常常发生小规模的摩擦,导致从荆襄通往京兆府的商贸基本断绝,原本安康府赖以繁荣的商道也就没了来源,汉水河谷中除了土地那点收成,基本就没了财路,所以越发的荒僻起来。”
“所以安康府四县一府,听上去城多,加在一起却不如河东路的一个州,大帅治下随便挑一个地方出来,都比这里强。”
刘黑马这才具体了解河谷中的现状,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般贫苦的地方,实在鸡肋,不过白送给别人也划不来,我们一路过去,反正也要路过,权且占了,日后也可以免去多余的麻烦。”
目光一聚,他就已经作了决定,继而向手下们发问:“殿下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有人答道:“下午的消息,殿下已经出了均州城,听说见到均州被焚城,还发了一通火。”
刘黑马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思虑着说道:“均州是重镇,南面就是荆襄,又紧邻唐、邓两州,据有此处可作为南阳左侧倚重,现在一把火被烧了,对有心南下的殿下来说,当然气恼了,他发火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啊,大帅,殿下生气,又在我们后头不到百来里地,我们的进度可要加快一些,以免殿下在气头上,见我们动作缓慢的话……”刘重进进言道。
话未言明,却不言而喻。刘黑马当时就站了起来,喝道:“说得有理,马上吩咐外面的人,今晚早早吃饭,都给我安静的歇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天亮就出发,现在五月天,太阳出得早落得晚,白日悠长,脚程快的话后天晚上日落前就可赶到洵阳地面,否则殿下马快,追上我等就不妙了。”
几个千户心知肚明,一齐起身应诺。
忽必烈动作的确很快。
当天晚上他就在均州城外二十里地的荒野中扎营立寨,过了一夜。
第二天就入谷,连日疾行,第三天日落,就到了刘黑马与完颜承嗣战斗的土坡下。
三天奔驰了近三百里,这个速度,对于骑兵来说也许算不得快,但忽必烈随身带的骑兵有限,除了两部蒙古兵之外,还有四五千汉地万户的骑兵,拢共七千骑马的人,其余的步卒,都被遥遥的甩在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