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劲真大,像要捏碎她的腕骨似的用力,她不想走,被他连拖带拽,踉踉跄跄。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是公安局,有暴徒公然劫持人质,怎么都没有一个站出来,伸张一下正义。
“救命!”
一圈人啊,或制服或便衣,接收到莫离求救的目光,或别开视线,或转过身去,那个态度好好的接待员,居然抬头看起了天花板――两只苍蝇在行苟且之事,真就那么好看?
真不知她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刚刚摆脱了只变态鸭,屁大会儿功夫,又落进了头神经豹手里。
走出公安局大门,豹子还是没吱声,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挺狠,打得她脸上火辣辣,眼前冒星星。
莫离被打的有点懵,可本能使她作出反击,狠狠的扇了回去。
神经豹没防备,被打得也有点呆,但出手绝对快于她的反应,且狠辣,又一巴掌招呼到她脸上,不偏不向,一边一下。
莫离怒了,本来一肚子火气还不知道上哪儿泻去,又遇上这么个疯子火上浇油,促使她彻底爆发了,不计后果的抬起脚,拼上吃奶的劲儿,直奔神经豹要害。
神经豹没料到她会来这招,加之受伤未愈,动作慢了半拍,莫离那一脚,没能完全躲开,擦了个边,也够他受的。
这下,有人站出来了,还不止一个,呼啦一下把神经豹围住,七嘴八舌:
“言先生,您还好么?”
“快快,快打120。”
“打什么120,快去把车提过来,直接送去医院。”
“言先生……”
莫离恍悟,原来是个‘权贵’,这种人面前,咱这小老百姓就不能算人了,此时不跑,纯粹是二。
不但要跑,还要喊:“来人呐――救命啊――公安局门口耍流氓拉――强
奸啊――没天理啦――啊啊啊……”
看热闹的急涌过来,莫离趁机混入人群,没听见痛极的‘神经豹’颤声的喊:“莫离,他妈离了老子,你就只能去当‘鸡’,你给老子滚回来!”
莫离早跑没影了。
而停车场那边,坐在车里的新任瞿局长,望见这边的一团糟,没说什么,就是板着脸。
竟叫尚副局惨白了脸,车里还开着空调,他却频频擦汗,陪着笑脸:“这个、那个,从前绝对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是――对了,肯定是昨天晚上突击行动中逮捕的嫌犯家属来闹事。”
逃之瑶瑶的莫离,是没遇上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瞿局长。
当然,就算遇上,她也不记得他了。
您道这是哪位爷?
还不就是当初跟‘沈副检’狼狈为奸的瞿让同志!
尚副局小心翼翼的解释,可瞿让却是一言不发,推开车门,直接下车。
尚副局的心随着瞿让的态度,慢慢地沉了下去――显然,万全的准备,还是给新局长留下了非常不好的第一印象。
尾随其后下了车,‘神经豹’已经被送走就医,尚副局给人群还没散开时,挤在最前头的那个接待员递了个眼色,接待员麻利的靠过来。
“怎么回事?”
接待员复述事件的整个经过,这么这么地,那么那么地,一五一十,讲解得清清楚楚。
尚副局锁着眉头听完,分析:“看来言先生跟那个女人之间有点‘老交情’。”
又做出决定:“把那个女人来找的那一男一女,单独照顾,不搞清楚前因后果,别怠慢那二位。”
最后问道:“对了,言先生怎么样了?”
“言先生应该在不久之前刚刚受过伤,还没好利索,要不那女人再厉害,也不能一脚把他踹出血。”
“什么,出血了,哪出血了?”
“腰腹间,瞧着挺?人,白衬衣红了好大一片。”
尚副局头疼了:“这下棘手了。”
有人焦头烂额,有人紧张兮兮。
莫离进门后,倚着门板,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米夏迎过来,看见莫离红肿的脸上仓惶的表情,一惊,也顾不上问米可欣的情况,抓着她肩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离离,这是怎么搞的?”
莫离呲牙咧嘴,恨得都爆了粗口:“公安局里遇上一型男,我觉得按照你的审美标准,那家伙能得满分,可没等多看两眼,我
靠,啥型男的,纯粹一装酷的傻
逼,上来就把我拖出了公安局。”
顿了顿,把左脸和右脸分别转给米夏,让她看得更清楚:“二话不说,上来就扇我一巴掌,我当然要扇回来,他又扇我这边脸,我就踹他,可是卯足了劲,嘻嘻――不知道他那娇弱的小兄弟还健在不。”
米夏兴致勃勃的听完后,冲莫离竖起大拇指:“离离,你越来越有味了。”
莫离抬胳膊闻闻:“你说我馊了?”
米夏变竖大拇指为竖食指,还举在莫离眼前,摇了摇:“不不不,你越来越有纯爷们味了。”
莫离翻翻白眼:“呸!还不如说我馊了呢。”
米夏突然想到:“哎,不对呀,在公安局里,怎么会有人把你拖出去打啊,今天公安局里没人么?”
莫离咕哝:“一大堆人,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个神经病拖出去打,屁都不敢放一个,结果,看他被我踹到,紧张得跟群太监发现他们的皇帝老儿被阉了一样。”
“听你这意思,那个神经病气焰很嚣张,如果是公安局内部人员,不敢这么折腾的。”
莫离想起逃脱之前听到的称呼:“应该不是局里的人,我听见那群人管他叫‘言先生’。”
米夏一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潘良良有提到过他们的后台老板,因为他姓‘言’,加之心狠手辣,所以道上的人都称他为‘阎王’,诶――他叫什么来着?”
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声吼:“啊哈,想起来了,言休――他叫言休。”
米夏为自己的好记性而感到兴奋,可这一惊一乍,却是完全忽略了莫离刚受过刺激的,颤颤地小心肝。
吓得刚坐下喝口水,还没回魂的莫离差点被呛死。
米夏又陷入不明所以中,纳闷的:“不对啊!良良说言休上个礼拜遭人暗算,身中两枪,现在应该正躺在医院里,怎么会跑到咱这公安局来了,难道我想错了?”
自我纠结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嗯嗯,应该不是言休,那可是正儿八经混黑的‘少祖宗’,躲它公安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跑哪儿去撒野。”
莫离放下水杯,不以为然的:“管他混黑还是混白的,都和咱这些小老百姓没关系,你兴奋个啥劲?”
“那可是良良的偶像。”
莫离做恍然状:“哦,原来是爱屋及乌。”又撇嘴:“那年轻就当上大老板,他是靠做牛郎发家,继而打入黑道内部的‘少祖宗’?”
米夏白了莫离一眼:“他爹是‘老祖宗’,他自然就是‘少祖宗’。”又点头:“不过,听良良说过,言休不满十八岁时,是拉过皮条,贩过黄
色光盘和避孕套……业务很广泛。”
不等莫离出声,米夏又急忙替自己男人的偶像辩解开了:“也不是他自甘堕落,完全是为了养家糊口,被逼无奈,其实他学念得蛮好,可他妈身体不好,还有个小女朋友等着他养,而且那女孩貌似精神上有点毛病,需要靠药物维持,后来言休就是为了那个女孩儿才认祖归宗的。”
见莫离沉默了,米夏得意的笑:“怎么样,这么煽情,够感动吧?”
莫离一把抓住米夏的手,仰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确实说:“你觉得,我要是也去卖这些东西,会不会很有钱途?”
米夏:“……”
“给个意见呐?”
米夏挣出手来:“我估计顾客会连你一块给买了!”
莫离“……”
莫离洗洗干净后,和米夏坐在客厅里,翻看通讯录,目前首要任务就是要找门路往外‘捞’欠修理的米可欣和她男朋友。
翻来翻去,莫离叹息:“实在不行,等一会儿我就去浅尝、辄止他们学校,看能不能通过那个‘公孙’,托上尚副局的关系。”
米夏摇头:“你要是找那大胖坏小子?”
莫离点头:“嗯。”
米夏瘪嘴:“等这事儿过了,你会给浅尝和辄止办转学?”
莫离果断摇头:“当然不会。”
“那不就是了――那坏小子依仗家里的关系,处处欺负浅尝和辄止,再叫浅尝和辄止背上人情,反击都不能,以后还不得被那坏小子欺负死?”
“可是没路子。”
“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俩个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不吃点亏,他们也不长记性。”
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米夏和莫离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这个时间,会是谁啊?”
莫离去开门,发现来人正是叫她和米夏纠结的米可欣。
“可欣,怎么回来的?”伸头看看,门外就可欣一个:“致远呢,还没回来?”
米可欣局促不安的:“莫姐,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别搁那傻站着,进来再说。”
可欣连连摇头:“我就不进去了,致远在楼下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