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自嘲的笑笑,抬眼看去,漫长天碧叶无穷,点缀朵朵洁白在枝头轻轻摇曳。
昏沉低压的乌云,掩不去那洁白花朵的优雅与风韵。
“大胆,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
一道凌厉的喝斥声,在两人身后突兀的响起,引得两人回头观望。
一片碧海清波之中,圆脸小宫女正怒目圆睁的直冲过来,脆生生的声音有着一股盛气凌人,“说你们呢,还不离开?是想挨刑么?”
“马上就走。”离扯了扯莫涵的衣袖,率先抬脚离开。
莫涵愣了愣,也陪着笑脸道着歉,“我们就走。”
“算你们识相,锦姑娘的栀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小宫女抬高了下巴,傲气十足。
二人狼狈的奔出了园子,捂着气喘不已的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相视一笑。
“涵涵,我还真没看到你这个样子,以前见你,哪次不是刁蛮得吓人?”离取笑着莫涵。
莫涵脸上的笑意突然隐去,幽幽的说道:“姐姐,嫁给了何晓佐,我又怎能刁蛮得起来?”
离不再说些什么,回过头去,透过雕花的拱门,碧绿带着洁白在门内摇曳生姿。
锦姑娘,居然能拥有这么大的一片栀园,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娘也很喜欢栀子呢。
看到这栀园,让她生了份亲切感。
韶华宫,紧临着何澄玉的韶光宫,一如离第一次进无疆城里的辉煌,雕梁画栋,随处可见栩栩如生的描金龙凤。
入了门去,宽敞的院子里种着些时令的花草,默默吐着芬芳。
进入大厅,白玉铺就的光洁地面光可鉴人,泛着湿润的光泽。
上好的紫檀木桌椅上雕着精致的花纹,暗香袭人,珠帘叮咚,充斥着空旷的殿堂内侧。
却不见几个宫人。
“很空是不是?”莫涵苦笑,惆怅看向宫门处,“他已许久没有回来过了。”
离有些尴尬,她不知为何莫涵要与她说这些。
“宸王妃,翰王有要事请莫姑娘过去一趟。”
门外婢女适时的出声,缓解了离的尴尬,却让莫涵一愣,拨了珠帘,疑惑的问道:“何事?”
“奴婢也不知,翰王府来人只是说了这些。”
莫涵皱眉,担忧的看向离,“我与你一同前去吧。”
“无事。”离摇头,“翰王与宸王不同。”
话一出口,离便后悔不已。
触着了莫涵的痛处了。
韶光宫,远远没有韶华宫的华丽,却显得有生气多了。
何澄玉焦急的在殿内跺着步子,一张俊逸的脸庞,因焦急而泛着红光。
见离进门,顾不得礼节,连忙拉住她的手往内室里拉,“莫姑娘,快帮我看看珊珊怎了,昨晚到现在,太医来了几个,却都确症不了是什么病症。”
离一惊,连抽手都忘记了。
急忙进入内室瞧去,绣着暗云纹的绛紫色宫帏由顶上垂下,光滑锦被铺开满床,夜珊满脸通红,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嘴唇抖动,呓语不断。症状好生奇怪。
夜珊是真的出事了,前晚她还一度以为夜珊是装出来的。
只是,前晚她与夜珊吃着同样的吃食,为何她就没事,而夜珊却变得如此?
连忙静下心神来伸手去把脉,待她辨清脉相时,微微一愣,细细的查看着夜珊的症状。
越看,便越让她心跳加快。
“莫姑娘,太医说珊珊是中了毒,可是却一直查不出中了何种毒。”何澄玉见离面露难色,连忙将之前太医所说的全部说出。
夜珊确实是中毒,且是一种奇毒。
“莫姑娘?”
“是……低眉流光。”
离坚难吐出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大骇。
“低眉流光……”
低眉流光,一种全天下只有三人持有的奇毒。
“怎么是低眉流光?宫里怎么可能有这种药?”何澄玉情绪失控,疯狂的摇晃着离,“莫姑娘,你……你一定弄错了,一定是……”
“不,翰王,我确定是低眉流光。”
听得离坚定的回答,何澄玉顿时如惊雷炸顶,思维顿时全无。
半响才回过神来,死死的抓着离的双臂,不住的哀求着,“你要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珊珊。”
“我……我会尽力……”离很是为难。
“尽力?”何晓佐冷嘲热讽的声音由外室传来,“怕莫姑娘是想置翰王妃于死地吧?”
离心虚,低头不语。
何澄玉急急拨开珠帘,诧异的看着站在外厅中的何晓佐,“大哥何出此言?”
“你何不问她关于这低眉流光的来历?”
离知道何晓佐一定不会放过她,低声说道:“低眉流光,是师尊逐流独门毒药,更是毒中圣品,天底下,只有师尊逐流、娘亲花向晚以及……”
“以及身为无心门第五代传人的莫离,也就是你有,本王说的可对?阑王妃?”何晓佐低沉的声音,如暗雷般响在厅内,震得所有人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离。
何澄玉的眼底更是满含不可置信,似乎在向她征求一个答案,希望她的回答题否定的。
见到离轻轻点头后,眼底闪过绝望!
离别过头,不敢再看何澄玉。
这种毒药,其他人只听说过,根本没机会见识。
只因师尊生*炫耀,每制成一种毒药或是解药,便会满天下的吹虚,于是,天下人便知晓低眉流光乃是至今天下最毒之药。
而自从低眉流光研制成功后,师尊逐流便携手妻儿快意江湖而去,根本没去研制解药。她现在连这毒是何物种所配成都不知。
至于她暗藏于耳中的那剂,也早已不知去向。
“来人,给本王拿下。”
何晓佐一声令下,禁卫军立即上前。
“大哥,现在只有她能救珊再删。”何澄玉回过神来,几个箭步便冲到了离跟前拦住禁卫军。
“翰王,低眉流光暂时无药可解。”离感激的看着他,淡淡的笑道:“亦无任何可缓解症状的方法。”
“不,既然你持毒,就一定能找出解药,珊珊的命,只有你能救。”何澄玉诚恳的看着她,似绝望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不肯放过一线机会。
转过头去,看着何晓佐,恳求道:“大哥,我相信莫姑娘,也请给珊珊一线生机。”
何晓佐微眯着眸子,冷冷的看着何澄玉,冷声劝着,“阿润,只怕到时你的相信,换来的是失望。”
目光一转,落在离身上,沉声警告着,“本王可不想再有人死在你手上。”
离对上了何晓佐的双眸,淡淡说道:“那还是请宸王将我关入大牢吧。”
“不,我相信莫姑娘。”何澄玉再次拦在离面前。
“对不起,翰王爷,低眉流光之毒,我真的无药可解,现在连唯一的一剂药也没有了,我更是无从知晓它是由何物种制作而成。”
何澄玉绝望的看着离,“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除非逐流师尊在,否则,怕是一丝生机也无。”
听师尊说,中了低眉流光的人,最多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在没有现成解药的情况下,怕是逐流师尊在此也是无事于补。
看着伤心且不肯相信事实的何澄玉,离硬生生的将此话咽了下去。
“传本王令于天下,传逐流入宫。”何澄玉急忙唤来传令内侍,吩咐下去。
“逐流若是肯进宫,那他就不是逐流了。”何晓佐看着离冷冷的笑着。
“难道就只能看着珊珊痛苦而亡么?”何澄玉气恼不已,略带怨意的目光扫过何晓佐,停在的脸上离,“莫姑娘,虽说珊珊的命还要靠你来救,但你难逃落毒之嫌。由即刻起,你不得离开韶光宫一步,直到珊珊平安为止。”
夜珊平安?
离苦笑。
何澄玉这不是让她为难么?明知低眉流光无药可解,还要她来救,当她是神仙么?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尽量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延长夜珊的生命。
何晓佐敌不过何澄玉的恳求,看着离恨恨说道:“你的命暂且记下了,若是翰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便拿命来抵吧。”
要她死?他还没玩够呢。
在这场游戏之中,他才是庄家,游戏规则,他说了算。
阴沉的天空,在晌午时下起了雨,豆子般的雨点,倾盆而下。
华阳宫中,何云展没有去早朝,才起床不久,正坐在榻上由人服侍着更衣洗漱。
“皇上,听说翰王妃在牢中中了天下第一奇毒低眉流光,莫离乃是最大嫌疑之人,宸王要杀之,翰王却要留下她救翰王妃。”
“哦?”何云展顿了顿,“按理说,那莫离可没有杀翰王妃的动机呀。”
“可听莫离说,那毒药,天底下只有三个人有,其中一个便是莫姑娘自己,另外两个都不在无疆城,就算莫姑娘没有动机也难逃嫌疑呀。”
“唔,这到是。”
“那……皇上,莫离还要送出无疆城么?”
何云展低头沉思。
半晌,这才抬头,淡淡道:“不必,朕可不想因她闹得两个儿子反目。”
“是,奴才记下了。”
离无法离开无疆城的消息传到莫涵的耳中时,令她暗恨不已,早知如此,今早就该不顾一切的将她送出宫去,免得又生变故。
可现在,她又该怎么办才好?
下了一天的雨,直至傍晚时分,这才微微放晴。
六月的天气说晴便晴,霞光由云层中透出,给无疆城笼上一层明艳的外衣。
那一般月牙白的衣衫,在霞光下迎着轻风转动袍角,双手负于身后,迎着晚霞的银色面具被镀上一层金辉。
“夜珊中毒一事是你所为?”
“是,请主上责罚。”一身黑袍的面具男子低头领罪,“属下只是觉得若是有人命在身,莫离便不可能活着离开无疆城。便趁混乱之时,将由莫离那里偷来的毒落在夜珊的手上。只是不知那毒竟是低眉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