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项冬儿在他面前险些羞愧地抬不起头来。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始终不敢正视大人的眼睛!
“漠朝的一切都成了过去,没事的。”慕容曜误以为她以为林子有烨帝的伏兵,所以害怕。
项冬儿在心底偷笑,继而仰脸对慕容曜一个微笑:“有你在,我不怕。”
时隔多年后,那坚定的话仍有回音,她不住地回想,若是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没有遭遇那么多变故,那么多重重考验,他会不会一直成为自己自己怯懦心底的一片天?
结果无从得知……
翌日。
慕容曜携项冬儿去了帝都附近的小城,景色绝佳的清溪城。整座城依河而建,小屋星罗棋布,白墙黑瓦,河岸树柳青堤,乌蓬小桨。完全符合项冬儿脑子里的那个世外桃源的想象……
待一行人到了清溪城时,已是夕阳迟暮,慕容曜见项冬儿一路上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仿佛还停留在漠朝的梦魇里,遂屏退了随从,邀请她和自己去清溪城的临水长街。
项冬儿开始愣住,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他有独处的机会,心下又是激动,又是羞涩的……
琥珀色的夕阳余辉渲染上白马的鬓毛,继而投射到项冬儿娇小的身子上,她低着头,单手牵马,一步步走过长街。
其实,她很想和慕容曜说上几句,可,她一看到他那张俊逸出尘的脸,就头脑一片空白,于是,她不得不低着头,数着地上沧桑的青石板块。就在这时,一个迎着街边跑的孩子向项冬儿飞奔而来……
项冬儿还低着头,像个木头人一样置若罔闻。幸亏慕容曜伸手及时,一个旋转的入怀搂抱,就让项冬儿巧妙地避开了眼前的危机。
这时,心,扑通扑通地……
脑子眩晕,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怀抱很暖……
慕容曜赶忙放开项冬儿,两人分别掉头,各自牵马。未过几时,两人又同时掉头相向,项冬儿看着眼前如谪仙般的慕容曜。
下意识地,她退了一步,他前进了一步。她背靠白马,仰视他,而他,低声一笑,站在离她三寸远的地方,便不再前进,“下次看着路。”
从未想过,他的告诫,竟然也可以让人心暖暖的……
“谢谢。”项冬儿开口,一手执起系着铜铃的缰绳,一面装作漫不经心的往前。
这清溪城的景色,是久居皇宫里的她从没见过的。昨日还在漠朝的猜忌中哑忍,今日却可以自由地游走在这清溪的长街上,一切的一切仿若梦一样的美好。
这算是新生吗?
慕容曜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女子,她很安静,纵使对周边的事物再好奇,再渴望,也不会贸贸然地做出举动,她就那样一面走一面看,绝不会像他之前所接触过的的天性散漫的贵族少女,一面嗲气,一面这里东摸摸西瞧瞧的。
她,太安静了,都像是一个从纸中剪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少女的朝气!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他很肯定,她的本性不是这样的……
项冬儿走在慕容曜的前面,以为他会跟上来的,所以一直很放心,一直看着小贩手中的各式器物。
却不知走在自己身后的那人,不知何时走进街头的一件小铺,与她相隔于茫茫人海。
当她回头悄然时,灯火阑珊,却没了那人……
华灯初上。
清溪城的长街越发热闹,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她站于一片繁华处,左顾右盼。“耶?”眼前的路是她从未来过的,啊……她竟然,自己走丢了啊!这样也可以?真是傻得可以啊,慕容曜只是对她好,她却太得意忘形,竟然忘记他仅仅只是受人之邀,来救她项冬儿而已!一想到是这样,她不由地拉耸下肩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项冬儿,你总是把他人当成救命稻草,却忘了自己才是最值得依靠的。
她不敢往前,牵着手中的白马打道。脚步也不再欢快,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慕容曜,你在哪里呢?不是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吗?项祁还没来接我,你却不见了。要是我真的走丢了,怎么办?项冬儿,都是你不好,不好好地跟紧他,现在把自己弄丢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觉得长街漫漫无尽头,灯火明晃晃,脚也走酸了,眼眶也快红了……
他,会不会也在找自己?他会不会焦急呢?那一刻,她发现被遗弃的感觉很难受……
项冬儿,都是你的错!要是你不矫情,也不会一个劲地往前走,不往前走,也不会和他走散。
“项冬儿小姐。”像是有人在呼唤她,那么熟悉的声音,是慕容曜!她一个转身,却是见到人流涌动,摩肩接踵间,哪有那个俊逸出尘的男子?
根本就是她的幻觉……
原来,她站在一个卖项吞的小铺,是店小二说,项吞,小姐。
害她空欢喜一场耳朵也真是不灵敏,尽然可以把那么好听的声音给弄混,活该会走丢……
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逃离了烨帝,却迷失在在这清溪城。
忽然,肩上一沉下,她受惊回首,却见眉目如画的那人地站在自己身后,披着灯光烛火,风华绝代。他的手中还拿着自己望了很多眼的糖葫芦,可惜,天气太热,那诱人的糖葫芦已经化了……
慕容曜朝着她微微一笑,柔声道:“找你很久了,是我不好,差点走丢了。”
他的话,不疾不徐,那么自然,先是安抚焦虑的她,继而将责任引到自己的身上,莫名地,让她心酸。失去与重逢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项冬儿鼻尖一酸,泛红的眼眶险些落下泪,他的细腻温柔,就像是夏日里的夜里微风,拂过她不安躁动的心。那么绝艳的男子竟然说他错了,明明是她闹了淘气,差点走丢,却是他主动揽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