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看起来还不到二十,脸上的微笑却恰到好处:“你好,我叫冯不识。”
刘敬泽出于对同事的尊重而接话:“你好,是新来的老师吗?你很年轻。”
年轻人摇摇头:“我不是老师,我来了解刘境泽的相关信息。”
“你想了解我?可我不认识你。”
“不是你,是你的父亲,刘境泽。”
刘敬泽的眼前闪过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笑,耳边响起一个个类似的话语。
刘境泽,你的父亲,你知道他什么信息吗?
我不清楚。
怎么可能呢,仔细想想。
我不清楚。
我们会对你不客气。
我不清楚。
杀人,仇家,再杀人。
似乎永无止境,直到他称之为父亲的人已经走到了被仰望的位置,直到他已经长大。
“我不清楚。”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心里闪过这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只知道做过一些坏事,杀过人。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我的父亲。
刘敬泽收拾起吃了一半的餐盘。在以往,他总是会吃得干干净净,但今天例外。
那个男人代表着的是死亡,是罪恶。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不应该出现在眼前。
有玻璃杯破碎的声音,短促,尖锐。
“不好意思。”
叫做冯不识的年轻人蹲在桌子底下收拾,有一块碎片就落在他的脚边。
有些东西或许是避不掉的,刘敬泽心想,总是要做出选择。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又在记忆中失真:“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追查一个杀手组织,得到了这个名字。”
血。
不要杀人。
好,血色人影凝视着他的眼睛,好。
可是血液流尽的人已经死去。
刘敬泽领着年轻人走出食堂:“你跟我来。”
两人踩着巨大岩石铺成的小道,走过刘境泽走过的那条路,走进刘境泽昨晚来过的那间小屋。
“要茶吗?”
这间小屋似乎给了刘敬泽无形的勇气,他的身上出现一种主人的自信。
“不用了,谢谢。”
“正好。这里也没有茶叶。”
刘敬泽坐在昨晚那个老人坐过的地方,轻声说:“他是我的父亲。”
他开始对着这个年轻人讲曾经的故事。
母亲染病去世,父亲艰难支撑。
直到有一天,房间里出现了一具尸体。那一天在地面流的血很快就被父亲擦干净,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血。
那一次死亡带来了更多的死亡,他人的死亡。
年轻人脸色如常,安静地听完了属于过去的故事。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清楚。”
或许我知道也会说不清楚,刘敬泽心想,对于父亲的事我永远只会回答不清楚。
冯不识起身告别:“谢谢。”
临行前,他看到桌面上的教案被风吹过一页。
“画龙画虎难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