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集群冲锋的骑兵,用火炮发射散弹最有效,但抢滩登陆时,没有充裕时间运送火炮上岸,毕竟火炮登陆期间,移动起来太慢了。
若光靠登陆步兵投掷火油弹、轰天雷,效果也不行。
用“一窝蜂”,聊胜于无,因为在没有障碍、没有结阵的情况下,步兵要和骑兵对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虽然铁丝网是不错的障碍,但是要在船只无法顺利靠岸的情况下,靠着人力泅渡把沉重的铁丝网弄上岸后,赶在敌骑冲过来前布设完毕,显然也做不到。
兰午和同伴好不容易把滑橇拖推上土丘,却被眼前一幕惊呆:前方,大量周军骑兵已经排开队形,时刻等着冲锋。
之所以现在还没冲锋,是因为其步兵还在岸边激战。
可一旦楚军击退拦截,这些周军骑兵就要发动冲锋。
“架起来,架起来!把管风琴架起来!!”
兰午呼喊着,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个空地,另一个小队也开始假设滑橇上的“管风琴”。
岸边不断有火光闪烁,楚军先登不断投掷出火油弹和轰天雷,勉强击退了周国步兵的疯狂反扑。
就在这时,号角声起,周军步兵后退,而周军骑兵动起来,一场腥风血雨就要降临。
骑兵在动,速度越来越快,兰午看见敌骑化作一把把尖刀,快速向岸边逼近。
包括他这小队在内的“管风琴”,已经架设完毕,在滩涂和敌军骑兵之间,构成一道细细的防线。
直面敌军骑兵的冲锋,但每个小队身边,不过寥寥十余个步兵守卫。
号角声愈发凄厉,敌骑距离楚军防线越来越近,兰午奋力喊着“上膛!”,和同伴一道,不断转动“管风琴”的摇柄。
机括声起,“咔哒咔哒”响个不停,仿佛弹子音乐盒在运转。
大量弹珠被提升到机器顶部,然后有序进入管道。
不,是铳膛。
“管风琴”这种兵器,共有三十根“风管”(铳管),分三排、上下排列,参考弹子音乐盒的“供弹原理”,以手摇装置将弹丸和纸皮火药筒“上膛”。
“咔哒”声中,敌骑越来越近,兰午奋力扯动扳机,让“管风琴”的三十个独立燧发装置“发火”。
“爆竹声”起,“管风琴”前端不断喷射着火焰,兰午再次喊着“上膛!上膛!”,和同伴继续转动摇柄。
不断在铳膛里燃烧的火药,不断将弹丸发射出去,一台台“管风琴”不断喷射着弹丸,由此形成金属弹丸的风暴,将当面冲来敌骑席卷。
血花随后在骑兵群前端绽放。
“爆竹声”中,冲锋的周军骑兵伤亡惨重,人、马倒地,随后绊倒后续的骑兵。
冲锋的势头总是被打断,正面冲击各“管风琴”小阵地的骑兵,根本就无法接近这些“怪物”。
其他骑兵见状绕开这些喷火的“怪物”,从缝隙之中穿过,冲向一身血污的登陆楚军步兵。
但他们的数量少了许多。
零星骑兵冲锋面对以长矛结阵(小阵)的步兵,占不了便宜,滩涂上沙土较多,马匹回旋时容易“脚滑”,所以速度骤降。
慢下来的骑兵,面对有数量优势的步兵,根本就招架不了多久。
要么人被长矛捅下来,要么坐骑被几根长矛抵住,随后背上的人被捅下来。
周军骑兵的冲锋,从一开始的声势浩大,短时间内就变得柔弱无力,渐渐溃不成军,向后败退。
终于在滩头站稳脚跟的楚军步兵,总算是能松一口气,看着河面上陆续过来的大量船只,喜形于色。
敌军已经溃退,但耳边的爆竹声却未停止。
停止供弹的管风琴,按说应该“安静”,但许多“管风琴”却直接爆炸。
要么是铳管炸飞,要么是管风琴的火药箱被点燃。
爆炸声中,兰午后仰倒地,滚落土丘,仰面躺着。
然后爬起来,在身上摸来摸去,确定自己没有断手断脚,没有瞎眼、断手指,放了心。
坐在地上,看着土丘上的烟雾环绕,以及那残缺、严重变形的“管风琴”,兰午心有余悸。
这玩意的优点是射速快,只要多台配合,短时间内“织”起来的“火网”就能击退骑兵冲锋。
缺点是容易“失火”,因为其供弹原理是弹丸、火药(纸皮火药筒)分装,而火药的后续引燃,靠的是灼热的铳管内壁。
所以,高速射击一段时间后,“管风琴”失控的概率很大:时间越往后,火药被提前引燃的几率就越大。
加上铳管陆续被纸筒残骸堵塞这一“必然”,“管风琴”最后“炸膛”乃至引燃火药箱的概率是很大的。
故而每一个操作“管风琴”的小队,其实都是在玩命,所以才要穿戴铠甲、兜鍪。
马的嘶鸣不断传来,兰午回头一看,却见己方后续船只穿过被破坏的“木桩阵”靠岸,许多马拖曳着轻炮“马轻侯”上岸。
却因为炮车轮子陷在滩涂沙地里,炮兵不断赶马、推车,喧嚣不已。
果然,陷在沙滩上了。
兰午如是想,再次躺下,看着蓝天白云,松了口气:
接下来,没他们的事了。
正主来了,炮射霰弹,才是对付骑兵、步兵集群冲锋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