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客啜了口茶，道：“背完了，搁进心里了么？”

艾攸一愣，心想：“都背起来了，难道不是搁在心里？”

江书客道：“『谦』卦，便是满盈招祸，退而谦则安。为师已名满天下，若再争国师之位，便是『满盈』之相。读《易》不要只看数！”

艾攸点头说了声“喔”，搔搔头想了想，又道：“啊！所以『谦』上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师父看的是这个？”

江书客微笑的点点头，道：“总算长了些智慧！能进宫，要指引世人，有的是机会。”

艾攸欢喜点头道：“是！弟子知道了！”想起湘灵，又道：“师父，您要指引湘楚，但您也担心一下师伯啊！”

江书客才拿起玉板，皱了皱眉，说道：“他吃好睡好，有何好担心的？”

艾攸道：“师父！不对啊！您知道入宫那天麻军司找他做什么吗？”

江书客边录历数边道：“你说麻军司勾结你师伯，以为为师的看不出来？”

艾攸一愣，问道：“师父！你为何不阻止？”

江书客淡然一笑，拿着玉板说道：“王上急于求子，即便他不听你师伯大兴土木，总会听别人去大兴土木。为师和王上初相识，怎能阻止？况且你师伯知道分寸，成不了什么大事。不如便让他们去。”说完，继续录板。

艾攸心急了，叫道：“可是……可是……”

江书客冷冷说道：“知道了便闭嘴！”

艾攸只好点头说“是”，但怎能将湘灵的事放下？想了想，又道：“听说师伯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书客一愣，放下玉板，转过身来，道：“你听湘灵说了？”

艾攸吓了一跳：难道师父一瞬间便算透了？惊慌说道：“咦，师父，我……”

江书客淡然一笑，道：“我没说，你师伯不说，你自己也不会算，不是湘灵说的，难道是你梦到的？”

艾攸脸一阵尴尬，结结巴巴的道：“呃……师父……我……”搔了搔头，说道：“呃，其实，国宴那晚我遇到湘灵了，在花园……”将那晚湘灵哭诉的事说了。

江书客啜着茶听了，听完长叹口气，说道：“你师伯在嫂子去世后便变了。”

艾攸问道：“所以……师伯以前也不走邪路？”

江书客皱眉道：“何止不走邪路，他根本不屑，逼不得已要经过那种地方，走得比我还快。”

艾攸“咦”了一声，江书客啜了口茶，续道：“你师伯他以前……办事有力，我们行走江湖，琐事庞杂，各地又风俗不同，连我都会胡涂，但他却能事事妥当，还不耽误功课，你师祖传授的也很少遗漏。为师年纪虽比他大，也常请教他，敬他是个师兄。”

艾攸“耶”了一声，心想：“没想到师伯以前还能照顾师父功课。”

江书客轻轻一笑，弹了弹空茶杯，续道：“比你聪明多了！看书漏了数，看数又漏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