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励皱眉道:“先代究竟有何罪业?如先代之罪及于孤身,那么寡人能否积福被于后世?”
江书客低头看着卦盘,心想:“王上非太后亲生,这如何能说?”
范励见江书客沉默不语,叹了口气,道:“爱卿已说相命不改命,但究竟为何,难道这也说不得么?”
江书客看着卦盘,心想:“若要说出来,必须先如此这般。”于是主意已定,脸色一沉,装作愁眉不语。
范励见江书客脸色一变,暗暗心惊,于是屏退左右,说道:“此时已无旁人,段爱卿但说无妨。”
江书客却没答话,敲了敲卦盘,仿佛叹息。
范励见了,以为不妙,于是说道:“不然,爱卿你上前来说。”
便见江书客又轻轻叹息,捧着卦盘走上前去,小声说道:“王上,此卦甚是难解。若泄漏,恐怕不仅微臣性命不保,连王上也……”
范励一愣,摇摇手道:“寡人亦知天机不便泄漏,但事关湘楚,事关万民,若有罪,罪在寡人,不及于爱卿。”
江书客说道:“王上一言九鼎,臣不敢有疑,只是此卦甚是难解,若要解,还得与太后参详。”
范励一愣,心想:“究竟什么事得问母后?”说道:“爱卿但说无妨,寡人再请示太后。”
江书客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不成!此卦甚是难解,若无太后在旁,恐有大凶。”
范励听到“大凶”两字,也只好允了。于是拣了日子,带江书客晋见太后。
湘楚太后出身夷吴罗氏,居于水桥斋。据说先王范统当年为解她思乡之情,特地建了“水桥斋”和“倩侬院”,院里小桥曲水,百花蝶影,仿佛置身江南。
这日江书客进了倩侬院,见处处挂着灰、白、褐三色布幔,仿佛便是白墙黑瓦、曲水船舫,真有如江南水乡。如此穿过水廊,进了水桥斋,宫女罗列,斋内一面竹帘屏风,太后罗便佳坐于帘后。
范励领江书客进入,请了安,屏退众人,然后坐在帘侧,说道:“段爱卿,此时皆无外人,请爱卿务必直言。”
江书客捧起卦盘,说道:“那么微臣便直言了,请王上莫惊,太后莫惊。”
帘后传出罗佳的声音道:“直言无妨!”虽年逾八十,但声音却如少妇,宽和中正,不及不缓,竟似出世仙人。传闻夷吴罗氏以歌舞为文,辅以道术;今日一见,果然修为不差。这时代道学馆满天下,又豪门出身,有此修为也不奇怪。
江书客看着卦盘,说道:“卦相言:『异主当政,真女旁落』,此卦……”
范励脸色一变,赫然起身怒道:“胡说八道!寡人如何是异主?”
却听罗佳一声惊叫,范励回头一看,见母后抚胸喘息,颤着手拿出帕子;惊道:“母后!”
罗佳摇手叫范励坐下,范励一愣,只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