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祥符元年,六月十八日。
马翰上治安疏,请以皇城司第三指挥领衔缴巡京畿,确保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度过封禅大典。
史称“祥符除恶”。
仅第一日就抓获贼盗、恶霸、不法豪奴一千七百余人,当场格杀三人。
次日,《皇宋日报》再出特刊,劝贼自首、从轻发落,劝民举告、查实有奖。
又十日,共抓获贼盗、恶霸、不法豪奴共三千二百余人。
京师为之一清,但也有持异议家属不断赴登闻鼓院鸣冤。
赵恒遂命张崇贵申饬、督导,不得误捕良善。
张崇贵召来马翰告诫:“逮至清世,不可矫枉过正。”
马翰冷冷回应:“尸位素餐。”
张崇贵两眼一眯,杀气腾腾道:“你说什么?”
“尸位素餐!”马翰的咆哮声洞彻皇城司内外,“京畿重地,容不得你张崇贵重蹈鄜延路覆辙,不做不错?做多错多?我马翰不屑为之!是非对错,七十万父老自有公论!”
“你……你……”张崇贵语无伦次。
“下官公务繁忙,就不耽误都知品茶了。”马翰扬长而去,直奔开封府。
知开封府事李浚正为五千囚犯头痛,眼看封禅在即,却是狱满为患,献什么祥瑞都没说服力,两次三番放低身段请马翰协商。
马翰不敢和李浚坐论曲直,找上开封府当值推官、判官谈条件。
新设“义工”为折杖之役,街头巷尾值扫三十日至百日不等,并携“义工”号服样板供开封府批量缝制,白服黑标,一衣一号。
伤人、强盗流陕西缘边服役。
致人死、强盗累犯、且有家室者流西域。
余者皆从国法,或刺配,或绞,或斩。
李浚再三思量,还是应了,他知道马翰要的是故事,而非特例,于是上疏留档。
马翰则连上两疏。
先以“都门之外,民居颇多,赤县县尉主事力有不逮”为由,请设都外八厢,并置厢吏、所由等职,归开封府管辖。
后以“过税、住税皆揭于版,置官署屋壁、城门渡口”为由,请令京师各大行会将规费榜于行会之外,便于贫苦张目。
百官腹诽不已。
天子家奴罢了,还打算试进士不成?
是夜。
马翰汇同开封府左军巡院搜船工行、脚夫行,当场格杀行首豢养泼皮、恶少四人,又于次日凌晨锁欺行霸市的大屠、菜首十一人。
坊间无不拍手称快,还绘声绘色的指出下一个整顿对象:不法权贵。
马翰也在各种场合表示,不能让弟兄们流汗又流泪,该有的分润一钱也不会少。
于是,京师衙内、恶少纷纷回乡祭扫,弹劾马翰失当、严酷的奏疏也接二连三的放在了赵恒案头。
马翰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握有实权的百官要么在泰山境内,要么在京师忙活封禅事宜,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讨没趣。每当风闻弹劾来临,他总以显摆却之:“古人诚不相欺,公道自在人心,宅内宅外鸡子如山,受点委屈,某也认了。”
《皇宋晨报》则将马翰宅外贫苦所赠鸡子一夜化作鸡鸣、视为盛世美谈。
七月流火。
一直隐在台下交易的玉牒、族谱一事突然沸沸扬扬,缘于两家主营茶酒的榷商横插一杠,不断抬高耶律、萧姓族谱修撰竞价。
榷商参与之初,通过石贻孙征求过刘纬意见,并道明是代北地竞价。
刘纬也就拍着胸口保证,在商言商,与里通外国之责绝无干系,可当耶律谐里通过晁迥入禀赵恒时,才又发现,此耶律并非彼耶律,至少不是耶律隆绪那一支,这误会可就大了。
赵恒哭笑不得:“若是花落别家,契丹国主能忍气吞声?”
刘纬怏怏道:“大不了自耶律阿保机修起。”
赵恒埋怨:“为何不与耶律谐里沟通?他不是屡屡通过国信司转达求见意愿?”
刘纬据理力争:“契丹急递直入班荆馆,消息也是自班荆馆传出,与臣无关,耶律谐里那人动不动就拿刀往自己脖子上抹,还是晁学士这等老成稳重之人出面比较好。”
赵恒啐道:“知道晁迥老成持重?不知善始善终?速速安抚,勿节外生枝。”
……
刘纬避开耶律谐里,静悄悄的同萧知可、萧札剌协商。
因为拔里部、乙室已部萧姓之争,两萧已无往日和睦。
“刘嘉瑞问问这位萧国舅。”萧札剌呲牙冷笑。
“可自祖辈修撰,不至于生出芥蒂。”刘纬一点就透,萧知可是萧绰堂弟,而萧绰名下有三子,次子梁王耶律隆庆一直不安分,不断笼络入境榷商。
“刘嘉瑞见谅,不知我契丹国姓置于百家姓何位?”萧知可问。
“复姓第一,否则难以服众。”刘纬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