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医笑道:“不必了。伺候人惯了,突然让人伺候,反而不适。”
扁诞呵呵一笑,道:“是不喜欢让人伺候呢,还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的隐秘呢?”
阿医心中一凛,脸色微变,讪讪笑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扁诞笑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隐姓埋名、乔装打扮混进万竹门是什么意思?”
阿医打起马虎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扁诞道:“虽说我文不显武不露,毫不出彩,可怎么说也是行过万里路,看过千般人的,多少还是有些见识阅历藏在沧桑中的。你装扮、长相、声音明明都是徐娘半老,可你的脉象告诉我,你的年龄顶多双十年华,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阿医哑然,只好掏出一封信件,递给扁诞,“我以为自己无懈可击,却没想到是漏洞百出。还是杨凡有先见之明,他料定这岛上如果有人看出,那肯定你是第一个。”声音清脆,宛如百灵。
扁诞接过,拆封展信,细细阅读,“第二个会是谁?”
阿医:“常乐爷爷!”
扁诞点点头,端详着书信,信里字数不多,只是几位草药,笔迹却多样。
“还魂草,满庭芳,含羞草,杏仁,当归提。”
扁诞哈哈大笑道:“这机锋打的,也就我能看懂了。他就不怕是常爷爷先识破吗?”
阿医:“老人家心亮武功高,看破不会点破,更不会说破。”说着探头探脑,看信上写的草药诧异莫名,一头雾水,好奇道:“什么意思?”
扁诞微笑道:“你看不懂?”
阿医摇摇头。
扁诞登时骄傲了起来,说道:“我少年时求学于此,与杨凡相识,所以有一些东西只有我们师兄弟了解。就比如这字迹,师傅生前喜欢罚我们抄写,我和杨凡就有了模仿笔迹的技术,但凡我们看到的笔迹,我们都可以很快的模仿下来,也能写出只有我们看得懂的鬼画符。看到这么多笔迹的信,定是杨凡无疑。”
阿医点头称是,问道:“那……这些草药说的是什么意思?”
扁诞接着说道:“还魂草,又叫九死还魂草,暗指你经历了九死一生,亦或者是经历了借尸还魂才能站在我面前。满庭芳不是草药,却是一首包含草药的词牌名,看似突兀,却是点睛之笔,放在这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结合后面的含羞草,那就是欲语还羞,欲盖弥彰。杏仁是点名主旨,叫我信任你。至于当归子,是说以后回来了会当面告诉我实情。”
阿医拨云见日,连连点头。
扁诞:“连起来的意思——你是我师弟的女人,不得已借尸还魂隐居到此,详情不好说,叫我信任你。就这样,我知道了。”
阿医恭敬道:“师兄!睿智。”
扁诞笑道:“睿智说不上,就是比旁人细心了一点。”
阿医点头笑道:“师兄明明发现了我的问题,为何不是当众揭露,而是当面对峙,听说师兄内胆已碎,武功全无。这样做就不怕我出手害你吗?”
扁诞微微一笑:“就算不顾及杨凡的关系,你夜里祭拜我师傅,见了我又毕恭毕敬,我虽怀疑你身份,却并不认为你有加害万竹门之心,加之你怀有身孕,益静不益动,益养不益杀,你是万万不能因为我而得罪蒸蒸日上的大门大派的。”
阿医抱拳见礼,“师兄的确细心。”
扁诞:“好了,下次我送一个女奴过来。”
阿医:“不用了。”
扁诞笑道:“是哑的女奴。你不需要人伺候,那腹中的孩子需不需要人伺候呢?”
阿医躬身一拜,“但凭师兄安排!”
扁诞:“走了。”
阿医:“恭送师兄!”
扁诞挥挥手径直离去,乘舟而下,随流而归,青衣飘飘,风度翩翩,好不潇洒。
阿医目送扁诞远去,直至江道转弯,背影不见。
杨凡游历至今,前有伍槑按图建设,扁诞中途认师归宗。此后一年,大到门派发展,小到草药的养殖,扁诞都劳心劳力,费心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