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给自己也画了淡妆,更换了发型,转眼间,从一代侠女变成温柔贤惠的小家碧玉。
张鹤龄若有所思地说道:“这种头型我怎么看着眼熟啊。”
“你当然会眼熟了,小娟姐姐平日里就是这样扎头发的。”
“哦,原来如此。”张鹤龄点点头,道,“这样看起来挺有女人味的。”
白露柳眉倒竖,反问道:“我以前没有女人味?”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个,那个……”张鹤龄赶忙解释道,“其实你以前那样就挺好的,对,挺好的。”
闻言,白露突然站身起来,张鹤龄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说道:“大敌当前,可不要激化内部矛盾。”
白露冷笑一声,问道:“国公爷是喜欢温柔贤惠的?”
张鹤龄尴尬地笑笑,说道:“女子嘛,当然要温柔些才好。”
“是不是像洛姑娘那般,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不是,不是,”张鹤龄赶忙摆手道,“其实我喜欢你在这样英姿飒爽的。”
却没想到,白露接下来的举动让张鹤龄大吃一惊,只见她微微欠身行礼,然后柔声说道:“奴家见过老爷!”
霎那间,张鹤龄脑子里闪过刚刚那两个词: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简直太形象了!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喜欢舞枪弄棍的白露还有如此温柔可人的一面,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吧?
“老爷,您怎么不说话?”
张鹤龄说道:“变化太大,有些不适应。”
白露盈盈一笑,娇声道:“老爷帮奴家画个眉毛,如何?”
“这……”张鹤龄上前拿起画笔,说道,“就怕画的不好。”
“没关系,老爷画的,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
张鹤龄给自己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抬起画笔,在白露两道眉毛上轻轻各描一下。
“成了。”
白露照照镜子,说道:“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张鹤龄看了看,也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少些什么。”
“知道了!”白露又拿出一个小瓶子,说道,“少了老爷给奴家买的朱砂。”
张鹤龄脸色纠结地说道:“你还是好好说话吧,这个样子,我心里发慌。”
白露笑到:“奴家一向这样说话的啊。”
张鹤龄双掌合十,道:“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咱变回来行不行?”
白露冷哼一声,道:“是你说的,没有女人味,现在怎么又要变回来?”
听到这句话,特别是这个语气,张鹤龄心里舒服多了。
“对对对,就该如此,女侠就是女侠,江湖中人,就是要洒脱。”
“警告你啊,再说本小姐不温柔,马上就温柔给你看!”
“放心吧,再也不敢了!”
“过来。”
“做什么?”
“帮我点红妆啊!”
张鹤龄提笔在白露眉心轻轻一点,道:“一颗美人痣,好了!”
白露再次照照镜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国公爷手法不错,是不是经常替人画眉毛?”
张鹤龄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是唯一一个,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国公爷可是有妻室的,这般回答,若是被仙儿知道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张鹤龄额头冷汗直流,偷偷擦了把汗,然后说道:“要不,咱还是商量一下逃跑路线吧。”
“国公爷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吗?”
“唉!”张鹤龄叹了口气,道,“本打算直接出海的,却没想到朝廷的反应速度这么快,把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白露说道:“说的也是,我们是奉旨去云南的,怎么突然就被通缉了?”
“锦衣卫和东厂的暗探可不是吃闲饭的,被人发觉是早晚的事。”
“就算锦衣卫和东厂发觉事情不对,也不可能直接对国公爷动手,必然要验证一番,等到上报朝廷,再施行抓捕,起码也要十日之后了,为何朝廷的人来的这么快?”
“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就好像从我们出京之后,通缉令随后便到了,皇帝的消息也太过灵通了吧?”
“除非……”
白露看了看张鹤龄,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鹤龄急忙说道:“除非什么啊,你怎么还学会话说一半了。”
“我说了,你莫要生气。”
张鹤龄不解,问道:“我生什么气?”
白露顿了顿,说道:“除非,有人背叛了你,去皇帝那里告密。”
张鹤龄愣在当场,半响,这才摇着头说道:“不会的,参与此事的,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李晨星和孙虎,都曾与我共患难,决不会出卖我。”
“你那名弟子呢,你也清楚吗?”
“毛宪清与我有师徒之情,且为人正直,断不会做这样欺师灭祖的事。”
白露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国公爷,你怎的还不明白,现在你是一个违法乱纪、忤逆犯上之人,正是因为此人正直,才有可能去告你的状!”
张鹤龄沉默了,他是一个理性的人,白露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长期以来,自己对几名弟子无条件地信任,特别是毛宪清,历史上此人官至礼部尚书、太子太傅,以忠言直谏闻名于世,为官清廉正直,是一代名臣。
这个忠言直谏可不是在朝堂上说几句话那么简单,是真的直谏,不要命的那种。
正德年间,朱厚照自称威武大将军朱寿,统六师巡边,遂幸宣府,抵大同,历山西至榆林,在西北边境各种跑,动不动还跑出长城去,是毛宪清带着人把位祖宗逮回来的。
嘉靖年间,出现有名的大礼仪事件,简单说就是大臣们给皇帝施压,让他放弃自己的亲爹,认弘治皇帝为父,朱厚熜一听直接炸了,怎么我当个皇帝,还把自己的爹当没了?
于是,皇帝和大臣们的大撕逼正式开演,毛宪清就是那个与嘉靖皇帝据理抗争,死磕到底的人,虽然最后双方都有妥协,但是这份胆量着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