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寂园离开,陆铮的心情并没有他表现的那般好!他行事虽然刚硬如铁,可是心底常常却又十分的柔软,和陆长河的决裂还是让他心中颇为耿耿。
他知道陆长河有他的难处,陆长河的背后很可能代表的是歆德帝的意志,但是陆铮不可能敢对皇上如何,他只能将自己所有的态度撒在陆长河的身上。
北燕是个死局,陆铮在大康的时候并没有看准,因为他觉得北燕他可以有悬镜司的力量可以用,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陆长河卑鄙的地方就在于,陆铮到上京的刹那他掐断了悬镜司,而且将陆铮置于一个十分凶险的境地,能够出卖岑金双的只有可能是陆长河。
因为陆长河虽然是悬镜司的首尊,岑金双其实也是悬镜司的首尊,悬镜司是有他和岑金双两个人掌控,双方互相制约,这个制度已经坚持了几十年了!
狡猾谨慎的歆德帝,用这样的方式掌控悬镜司,结果导致的是两大首尊表面上和气,暗地里斗争特别的厉害,双方相互制约,相互依存,相互为敌。
陆长河经常和陆铮说,悬镜司交给陆铮不容易,因为陆铮需要得到悬镜司其他人的认可,而这个其他人唯有岑金双。
因为陆长河自己也无法调动悬镜司在大康的力量,这所有的力量都是岑金双在掌握。陆长河掌握的恰恰是上京的力量,两个人这种畸形的实力掌握,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出来。
这就好比两个人舞狮子似的,只要两人配合默契,给外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整体。
大康悬镜司给人的感觉就是陆长河一手遮天的在掌控一切,所有人都由陆长河一人指挥,他想查谁便查谁,他想杀谁便能立刻动手。
实际上,陆长河的背后是岑金双在掌握局面,大小事情岑金双是决定大康悬镜司行动的最高掌控者!
陆铮在见过岑金双之后,所有的事情便明了了,当陆铮再回来大康的时候,陆长河便已经是孤家寡人!
他堂堂的悬镜司首尊,顷刻间被人掠走了一切,他怎么可能会甘心?实际上,陆铮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几十年陆长河不可能甘心永远受人所制。
悬镜司毕竟是最有权势,最显赫的部门,陆长河也毕竟在大康经营了几十年,岑金双纵然能够掌握悬镜司大部分力量,但是天高皇帝远,他不可能事事都能制约陆长河。
陆铮相信,陆长河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如果那样,陆铮和陆长河之间便注定了为敌,因此双方撕破脸是必然了,不以陆铮的意志转移。
陆长河可能也没想过今天,因为当他送陆铮离开京城的时候,没有想过陆铮还能回来。从这个角度来说,陆铮今日和他割袍断交他也无话可说!
……
戴府是陆铮的第二站,这里相比当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戴皋自卸到宰相之位以后,就彻底的淡出了大康的政治,他深居简出,甚至一度都避开了戴府,找了一处更清幽雅致的小院子颐养天年。
但凡有官员身份的人见他,他一律拒之门外,不讲任何情面。告老之后,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者,往日的赫赫威风宛若只是一场梦,洗尽铅华,戴皋不过是一喜欢垂钓的老翁。
陆铮登门,戴皋自然又得垂钓,翁婿两人到湖边,今天恰好略略有细雨,正是垂钓的绝佳好日子。
只是陆铮心思并不在钓鱼上,状态自然不好,很快戴皋钓得盆满钵满,陆铮却收获寥寥。
戴皋轻轻道:“你呀,像是丢了魂似的,怎么回事?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多心事么?”
陆铮轻轻一笑,道:“心事的确多,兵部侍郎,朝廷重臣,心中能没有心事么?岳父当年在朝中身居高位之时,难道没有心事?”
戴皋微微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道:“是啊,身居高位,好一个身居高位啊!二十出头的兵部侍郎,我大康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啊!
很多人在你这个年龄,朝思暮想的只是想中个秀才或者举人,能够考中进士都算是了不得的大才了,可你却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走到的位置!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风头出得很大,未必会有好的结果!”
陆铮道:“所以啊,上任在即,百忙之中我还是来拜访您来了!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岳峰能老人家能指点一下『迷』津。现在的大康,局面太微妙,太难以把握了,我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啊!”
戴皋微微皱眉,轻轻的叹了一声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其实比你强不了多少,对眼下的局势我也觉得分外的『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办!”
“你去北燕,有人觉得你可能死,我却隐隐有一点期待,那就是你最好在北燕暂时别回来了!回来并不一定好,回来可能面临的是更大的,难以解决的危机!嘿嘿,很多事情怎么能说得好?说不好呢!”戴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