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
安云语无意间看向城门上方的登云台,突然发现平时从不踏出宫门的五公主安云曦居然出现在了即将被攻破的城墙上方,不禁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在即将城破的时候出现在登云台上的只有云国的守护者,这一代命定的献祭者。本应怡然在树下看书的美人却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世的喧嚣。
五公主安云曦,不,她是战王府的郡主安况玥,她的父亲是云国的前太子战王安世南。
那个鸠杀她父亲,穷兵黔武的窃国者,用尽阴谋诡计,却没想到老国主为保住战王府最后的血脉,将最爱的孙女抱进宫里替代刚出生便夭折的七公主安云曦。
看着身后的七公主和王城中无辜的民众,安况玥最终转身看向城下。
城外,誓死保卫国与家的云国将士,来势汹汹势在必得的侵略者,正在彼此拼杀。
血喷洒在众人身上,也随着刀锋滴落下来,血红的草,血红的地面。不知不觉中,视线所及的地方起了阵阵缥缈的红雾,就像早晨太阳还未升上的时候,只是此时原本浓白的雾气却是鲜血倾洒而成。
渐渐地,血雾开始弥漫开来,城里的人渐渐听不到城外的将士和侵略者的拼杀声,城外的人也听不到城内的祈祷和哀鸣。
“我,安况玥,随父姓,得母名,今生虽不报父母之仇,但不恨,亦不悔,今日,我以守护者之名,为国而献祭,我名云玥!”
语音刚落,王宫中的云音楼上突然出现了一幅画像。画像中的云玥栩栩如生,正式成为守护者的安况玥已更名为云玥,已传位的国主安元钊看着画像,却没有丝毫印象。
血雾依旧不停地凝漫着,云玥额前的朱砂印记越加圆满。
血红色的宫裙随着大风飘扬,裙摆上金色绣线绣着的凤凰花却是越加的灿烂夺目。
美人笑了,一如既往的温婉,一如既往的恬静,仿佛感觉不到身体正如春雪消融般带来的痛楚,看着越来越浓郁的血红,美人展开双臂,仰头看向始终高高在上的苍天,渐渐与血雾融合,最终消散在血雾里。
无声无息,仿佛这里从没有人来过。
梧桐苑中,风轻轻地卷起黄叶落在了展开的书页上,白瓷杯中主人亲煮的茶却早已经泛凉。
“啊啊啊啊……”在云音楼上跪着祈祷的云国主安元钊在云玥开始消失的同时,身上突然出现了不可抑制的痛楚,绘制在地上繁复的五角星芒阵星光熠熠,流光闪烁,安元钊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东西正在流失。
登云台上,云玥完全消失的同时,安元钊也跟着化成了齑粉。
老国主很清楚安元钊那不顾一切的自大,也很清楚安元钊会带来的战争之难,他在最后留下的陷阱终于为自己的儿子报了仇,但他却没有料到献祭的守护者竟是自己小心翼翼死后依旧庇护着的安况玥。
三天三夜过去,血雾散尽,云国古都凭空消失,不见踪迹。传说中云国的古都缥缈无踪,因此云国才能够存在千年之久。
在一片漆黑的山洞中,一个与云音楼相仿的一个五角星芒阵中突然流光闪烁,一刻钟之后,在登云台消失的云玥突然出现在了五角星芒阵中,只是此时的她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星芒阵的变化把躲在山洞中的一窝短尾灰兔吓得不轻,纷纷往洞外奔去,一只胆子大些的大兔子鼻子抖动着,想要分辨一下新来者的气息,却发现新来者的身上突然又出现了七彩的光芒,大兔子被再次惊到,疯狂逃出洞外。
云玥身上的七彩光芒比她身下的五角星芒阵更加的绚丽多彩,七彩光芒纷纷围绕在她的身上,最后一丝一毫都没入了她的身体。此时的云玥并不知道,从她出生之日起,有人在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昏迷的云玥此时走在一个很奇异的地方,脚下的石子路有些磕脚,两边火红的彼岸花蔓延向远方,周围一片静寂,但是随着云玥的到来,这里突然起了阵阵缥缈的清风,彼岸花荡起了涟漪,后面的风也在推着她前进。
云玥喃喃自语道:“这里就是地狱了吗?”
“哼!明明是为百姓众生献祭而死的,居然还是下了地狱,真是不甘心哪!”
“不行!我要找阎王讨个公道去,太不公平了!”
清风将云玥的自语带到了尽头,倚在彼岸花王座上的那人冰冷的唇角微微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谁找谁讨公道,还不知道呢!小东西!”
千百年来,只为等候一人的到来,君越泽有些迫不及待,他骤然起身,一步步走下王座,看似缓慢优雅,实则缩地成寸,绵长的彼岸花路,很快就到了尽头。
“人呢?我的人呢?”
君越泽不可置信地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彼岸花路。
四处无人,云玥早已不见踪影,方才熙熙攘攘的彼岸花,也安静了下来,她刚才的出现对君越泽来说仿佛就像一场梦一般。
……
“云氏后人,感谢你为了云国献祭自己的生生世世,最后一世,望自珍重。”
在云国即将城破之际将自己献祭,云玥并没有丝毫后悔,但是当她在山洞中被唤醒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喜悦,死后重生的感觉真的是太奇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