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自请撤婚与当年逃婚有什么区别!
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两个都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局势,以为讲理讲情就有用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请旨求情,企图改变圣命,他们未免太不把帝王的一言九鼎放在眼里!
“这就是你们沐王府的规矩?”圣上大怒,天地变色!
岳千烛压低上身,知道自己势必要惹盛怒,可是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你现在是沐王府的沐王妃,是朕指婚的儿媳!先是逃婚,现在是退婚!就算是你与岳家分割血脉,朕一样能因此治你个满门抄斩!”
“你还要为沐王说话!一个小小的王妃有什么资格!”
“朕的武将不缺他一个!齐越不是没有人可以代替他,神远军不是非沐王不可!朕要的是平衡而不是专制!他想去挑起两国纷争,他想拔掉朕的牙齿,就需要做出吐血的准备!”
初仁皇帝几乎是低吼说出决绝的话,他气血翻涌,终是抵不住胸口的澎湃,咳嗽数声,嘴角溢出血来。
岳千烛还在初仁皇帝的盛怒中心惊胆战,突然前方传来止不住的干咳之声,她迅速抬头竟然看到圣上吐血。
“圣上!”岳千烛不顾自己还在被训斥之中,立刻起身上去台阶来到圣上旁边。此时的初仁皇帝已经因为大怒而内脏不顺,他没有说话,只想自己好好缓缓。
岳千烛逼着自己冷静不要慌张,她拿起手帕去擦拭圣上嘴边的血迹,刚要去喊贺寒生,却被初仁皇帝握住手臂。
“圣上?”
“朕还死不了。”初仁皇帝依靠着金椅,指着旁边的匣子。
岳千烛立刻会意,打开匣子才知道里面躺着一个药瓶,她迅速取出一颗,拿起旁边的水杯,递到圣上面前。
圣上只是看一眼递过来的水杯和药丸,冷静且虚弱的道:“慌乱做甚?”
岳千烛这才注意到,整个过程自己的双手都是颤抖着。她不知道她慌乱什么,她知道眼前的人好像病了。而她不在乎眼前人是否九五之尊,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沐濋的父亲,不能有事。
“递过来。”圣上看了一眼距离自己还有点距离的药丸。
岳千烛向前一步,将药丸放进圣上的嘴里,随即送上水杯让圣上运水而下。大殿异常的安静,直到初仁皇帝的呼吸平稳,岳千烛一直绷紧的神经才放松,卸下力气瘫坐在金椅一侧得以呼吸。
初仁皇帝看着旁边慌乱无力的岳千烛,不免嘲讽:“朕还以为见过血腥的沐王妃不会再被吓到。”
“臣女见过无数血腥,可从来没有见过真龙天子吐血。”无力的岳千烛已经没有了刚才对圣上震怒的恐惧,现在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竟然敢与圣上开起了玩笑。
初仁皇帝一愣,随后虚弱的笑出声来,期间不免咳嗽了几声。
听到圣上是属于开怀大笑,岳千烛跟着放松下来,心里的话也就敢说了:“圣上生病多久了?”
初仁皇帝已经从刚才的震怒中缓解出来,说是缓解倒不如说是已经无力生气,太医告诉他一定要少生气少动怒,可是能够安抚他的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离开了,他一生气又有谁能安慰的住呢。
“多长时间了——”初仁皇帝苦笑一声:“朕已经不记得了。”
岳千烛先是被吓到后是长跪不起,现在又因为惊慌,她实在是腿软无力无法站起,只得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移到旁边,倚着台旁边的低围栏,抬头与圣上面对面。
“圣上提前准备好药物,是因为知道臣女会惹您生气吗?”
“听闻你擅长猜测,你猜测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初仁皇帝没有回答,而是将球丢给了岳千烛。
外面月色皎洁,月光映在殿上的石板上,反射出银白的光。一老一少,一个虚弱的撑在扶手上,一个无力的坐在地上。不仔细看谁能想到这是齐越一言九鼎的帝王和备受众人羡慕被夏沐濋无限宠爱的沐王妃呢。
岳千烛扯了扯嘴角,还真的猜了起来:“长公主殿下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您病了吧。”
“不算早。”初仁皇帝内心平静下来后,也想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至少是长公主殿下入住庆华殿的时候就知道您病了。”
初仁皇帝不可置否。
岳千烛继续猜测:“镜月殿的贤妃娘娘与宣蓉殿德妃娘娘被您下旨禁足,是您故意的是吧。”
“为何这么说?”
“臣女只是觉得,依照贤妃娘娘的情况,你禁足的命令过于严厉。至于德妃娘娘,她确实值得因为管教不严使得嬷嬷陷害宁儿的罪名禁足,可是您后来还是解禁。”岳千烛分析说:“所以臣女认为,您将两位娘娘禁足并不是处罚,而是看两宫娘娘谁会耐不住性子露出马脚。”
初仁皇帝越来越觉得岳千烛的话有意思,问道:“什么马脚?”
岳千烛瞧见圣上的好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些,于是斗胆继续说:“贤妃娘娘被禁多日一直安分守己,除了宁儿被下毒外就没有做个任何出格的事,就连沐元帅也只是去到祠堂祭拜皇后娘娘。整个沐家和沐府红纱军亲信都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宣蓉殿不同——”
“不过短短几日,宣蓉殿折了一个忠心的嬷嬷,还去世了一个大殿下的爱妾。这样的打击让宣蓉殿不得不出奇制胜,用二殿下的失误换大殿下重回朝堂。”岳千烛微微摇头:“这一招可是将薛党最后的遮羞布给揭开,亮出来自己的底牌。”
岳千烛看向圣上,微微一笑:“镜月殿那里得不到任何成果,但在宣蓉殿这里得到圣上想要的结果。圣上,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