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
就在蛊女英看到老人的一刹那,心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名老人正是那日夜间坐在湖边垂钓然后给她留下指路纸条的老人,她本想立刻走到老人身边问候,可在听到花影的话后,她便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老人缓缓地转头,目光与蛊女英对视,只短暂地停留了一秒。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秒钟时间,让蛊女英完全确信,这名老人绝对就是那日那名老人。
然而花影对待老人的态度又不免让她有些疑惑,她回头看向花影,只见花影虽在极力掩饰,可眼神与细微表情之间,也可见她正在极力地遏制自己的愤怒。
蛊女英再次将目光转向老人,她很想看透这名老人,他那日究竟为何要帮助自己?他帮助自己究竟是善意还是另有目的?
蛊女英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弄清楚老人与花影之间的关系,毕竟,好与坏都只能有一个,只要证明了其中一个,便只剩下了另一个。
于是,她将自己置身事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高高挂起,忽略自己的存在,静静地观看事态的发展。
可现实往往不遂人愿,蛊女英越是想要作壁上观,事情便越是如跗骨之蛆一般缠上她。
先是花影低声对蛊女英说道:“这个老不死的自称镜湖老人,不知从何而来,只知其长年游荡在我花王阁附近,杀人掠货,无恶不作,更是每每坏我好事,夫人一定要严加防备此人,切莫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蛊女英闻言,低眉颔首不语,却将目光望向镜湖老人。
镜湖老人冲着蛊女英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而后语气和蔼地问了一句:“你看破了吗?”
蛊女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镜湖老人此言何意。
花影闻言,却像是在极度恐惧着什么似的,忙挡在蛊女英身前,叱道:“休得胡言!莫要以花言巧语哄骗他人!”
蛊女英看着花影,心中更觉疑惑,心里越发对镜湖老人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究竟掌握着什么秘密?竟能让花影害怕成这样?
镜湖老人没有回应花影,而是继续看着蛊女英问道:“你看破了吗?”
蛊女英瞳孔一颤,不知为何,镜湖老人的问话似乎具有某种神力,就像是用一柄铁锤狠狠地锤击着她心灵的屏障,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类似明悟的感觉,随着镜湖老人的每一次问话,蛊女英心中的那块屏障就越来越脆弱,逐渐龟裂,摇摇欲坠,而那种明悟的感觉便越来越升起,好像只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样,马上就要被捅破。
花影已经不能容忍镜湖老人再问下去,她甚至来不及命令手下人出剑,自己便已经拔剑冲了出去,剑尖直指镜湖老人。
这一剑太快,势如雷霆,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来到镜湖老人面前。
镜湖老人并不惊讶,也不慌张,反笑一声,目光越过剑尖和持剑的花影,与蛊女英对视,轻声问道:“你看破了吗?”
蛊女英不禁捂住了嘴,当然,这并非她已经“看破”了,而是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花影的长剑贯穿了镜湖老人的胸膛,镜湖老人仍旧微笑着,看着蛊女英,嘴唇轻轻翕动,仍旧是那句话:“你看破了吗?”
鲜血顺着长剑缓缓流下,滴落在泥土之中,流入镜湖。
花影的表情也很惊讶,她似乎也没有料到镜湖老人竟然会这么容易地便被自己杀死,但是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又分明在说,她根本就不相信。
花影猛地抽出长剑,一道鲜血飙射而出,镜湖老人缓缓地倒在地上。
那一瞬间,蛊女英突然有种想要冲出去的冲动,可理智克制住了她的脚步,她眼睁睁地看着镜湖老人倒在自己的面前,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顷刻间涌上她的心头,让她只想恸哭一场。
她缓缓地走到花影的身边,用一种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愤怒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可这句话刚刚说出去她便后悔了,因为她知道这句话已经带上了一层质问的语气。
花影呆呆地看着蛊女英,她似乎还没有从杀死镜湖老人的难以置信之中走出来,对于蛊女英的问话她也似全然没有听见一般,只听她喃喃地说道:“没有这么简单……”
花影话音刚落,周遭的一切突然开始扭曲变化,四周的景物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墙皮一样,寸寸剥落,逐渐崩塌,然后露出一重崭新的景物。
待周围景物完全变化完成,蛊女英惊讶地发现,地上早已没有了镜湖老人的尸首,他们竟又回到了方才的那片湖……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无比真实却又无比虚幻。
众人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尾鲤鱼突然被人从湖中拉出水面,落入一个鱼篓中。
众人不禁望去,只见在湖边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人,手执钓竿,神情专注,直视湖面。
蛊女英猛地捂住嘴巴,没有惊叫出声,她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心中只道不可能,可那种强烈的感觉又似乎在不断地提醒着她,眼前这名垂钓老人就是方才已经死在花影剑下的镜湖老人!
花影此时的表情可谓狰狞,她又急又气,手中紧握的剑颤抖不已。
偏巧此时,那名垂钓老人似乎是在证明大家的猜想一般,缓缓地摘下斗笠,露出飘洒如白瀑般的长发,转过头来,目光依旧越过在场的所有人,直达蛊女英,微笑着问道:“你看破了吗?”
蛊女英几乎瘫倒在地,今天她简直是遇到了世间最离奇的事情,已经死了一次的人竟然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仿佛时光倒流一般,重复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可花影却早已等不及蛊女英回答,她气急败坏,提剑再次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