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敢耽搁,忙换了衣服,抱着今日置办的嫁妆往东鹤居走。
走到半路,与魏安然打了个照面。
就见魏安然走得很急,见了人怯懦地喊了声“大伯母”,就没了后话,低着头等她训斥。
秦氏气不打一处来,上回出去生了病,这回自己跑了,真真是不让人省心,说话口气也不免严厉了些。
“你这孩子,眼里没半点尊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跑了,这点礼数都没有吗?”
魏安然瞪大了双眼,摇摇头,然后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根簪子递到秦氏面前。
是一根白玉镂空花蝶金累丝凤簪,白玉温润,金簪色泽艳丽,搭配起来相得益彰,那凤形流畅,不是江南工艺,更像是进贡到宫中的物什。
“大伯母,我提前走是因为,那珍奇斋一层的东西都太俗了,配不上大姐姐。我想起当时从母亲嫁妆里留了几样好东西,就想着让人找了出来,送给大姐姐做添妆。大伯母别生气了,我下回不敢了。”
这谁还生气,巴不得你下回还这么做呢。
秦氏笑得见牙不见眼,拉着魏安然的手拍了两下,嗔道:“我的小祖宗,大伯母这是担心你,怎么会生你的气。”
手摸到那根金簪,心里喜滋滋的,魏安然识趣地松开手,塞到她手里。
秦氏拿了那根金簪,爱不释手,魏氏的嫁妆本来就不是凡品,更何况这簪子样式这么精美,说不定是娘娘赏的呢。
这要是给大姐儿婆家看见了,心里也得掂量掂量,她是不是贵女。
魏安然又与她寒暄几句,做足了礼数,才离开。
刚进觅尘轩,就见杨嬷嬷低着头,匆匆往小库房走。
魏安然高声唤了句,“杨嬷嬷。”
杨嬷嬷骇了一跳,往声音来处抬头,发现是魏安然,便笑着迎上来,压低了声音说:“刚才还想着找您呢,夫人命我去擦琉璃盏,刚刚狠哭了一场,好不容易愿意躺下休息会。”
与自己所料不差半分。
魏安然看了眼四周,悄声说:“嬷嬷,今晚觅尘轩的人都交给你了,让她们一觉睡到明天就再好不过了。”
“小姐放心,老奴明白。”
——
是夜,万籁俱寂,雪落无声。
觅尘轩里一盏琉璃灯光彩夺目,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西墙外,飞进来两个黑衣人,落地无声,背起披了黑色斗篷的两个柔弱身影,轻点几下,离开了寂静的院子。
他们在檐上轻跃,魏安然看向觅尘轩方向,还能看到那盏琉璃灯的余光。
几次跳跃后,二人被轻轻放下。
魏安然刚站稳,就听见那边魏氏一阵惊呼,身形欲坠,她急忙上前,伸手扶住了。
纷飞细雪中,魏向卿披了件白色斗篷,站在檐下。夜风夹着雪花吹起他的斗篷,瑟瑟作响。
时间在此时像是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