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辰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决定在生死关头不纠结这么多了,只是用力地抱了抱竹虚。
临走前,他还是觉得不对,低声问了句:“竹虚,你这是想做我长辈?”
竹虚洒脱地拍了拍他,道:“生死攸关的时候了,还有心思管这些,去吧,回头我给你们收尸。”
“珍重!”
夜非辰松开他,翻身上马,朝敌营冲去。
他的人生里,有竹虚这人,陪着他从皇宫到回鹘,又从回鹘捡了条命照顾至今,陪着他出生入死,还有什么遗憾!
杀声震天,竹虚重新爬上城楼,瞪着眼睛仔细地看,看到夜非辰被七八人围攻时,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真是傻子!
傻子啊!
他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却把自己的命给搭了上去,真真是傻啊!
夜非辰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受了几处伤,他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满眼都是血红,他的战马已经倒下,他,也快了!
此刻,他的眼睛早就看不清楚了,披头散发的,早就没了王爷的体面,手中的剑不停地挥着,已经成了下意识。
他撑到力气耗尽的最后一刻,嘴角露出一点笑意,等着敌人的致命一刀。
最好是一刀致命,这样也痛快!
只是那丫头看了,会难过心疼,不知道那时,会不会有另一个人愿意给她擦擦眼泪。
他血红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有人挥刀,正欲斩下,夜非辰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腰上突然缠上什么东西,他整个人被一股力气拎了起来,他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他用力地嗅了嗅,只是血腥味太浓,根本分不出来人是谁。
“他奶奶个腿的,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不知轻重,要是姑奶奶我来晚了一步,是不是就瞧不见你这龟孙了?”
是她!
夜非辰以为这是他死后的幻觉,但托依寒那鞭子勒得他胸口隐隐作痛,身上的那只手,也是那么温柔和真实。
他紧绷的神经再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到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他们的援军到了,邢登尚的援军到了!”
他的援军怎么会是邢登尚呢,分明是他的小姨托依寒啊!
——
这场仗,就在塞北军要斩杀定王于军前时,突然从西面冲进来无数铁骑,那些人仿佛长在马背上,手提长刀,所向披靡。
彭粤安的塞北军五日内四次攻城,体力也吃不消,原本想着战事马上就要结束,如今突然冲出一队铁骑,个个跟杀神似的,怕是邢登尚那个常胜将军来了,他们眼底一哆嗦,心也慌了,人人自危,谁也不敢贸然冲上去找死,一股脑的往后逃了个干净。
彭粤安见此情形,知道此刻军心已散,手一挥,鸣金收兵,回去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