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忠显一边点头,一边脱下身上华服披在沐天波身上;然后坐下来,脱下了自己的靴子,为自己父亲穿上;最后才走到父亲身后,以手指代替梳子为父亲梳理起了头发。
他的手指一边梳理着头发,愤怒和激动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出,很快将他俊俏的脸庞化成了一片水田。
庆典的四周站着密密麻麻的观礼之人,他们每个人都有着父亲,当见到沐忠显对父亲如此孝顺贴心,一下子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情的心绪,登时都不敢打扰。
朱慈煊此时已经是心潮澎湃,他的脑海里开始大胆推测起来:
晋王老师虽然兵败,但实力尚存;加上蜀王老师夺取了重庆,逼得清兵没有在云南留下重兵;所以沐忠显举兵反清,虽然失败但侥幸逃脱,辗转反侧后与晋王的军队汇合,然后主动请缨代替了历史上的高文贵前往缅地接回父皇和自己…..
有沐忠显大哥出马,看来自己离开缅地的希望大大增加。
他想到这里,心情愉悦起来,抬头望向沐忠显。
只见沐忠显一手握住沐天波头发的上侧,另外一只手轻轻得拔动着头发,神色非常虔诚认真,仿佛在做着一件无比向往高贵的事情。
但手指毕竟不如梳子好用,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沐天波的头发仍不见梳好。
但周围渐渐响起了议论之声,朱慈煊抬眼望去,见缅地的许多官员交头接耳,隐约在说:“这大明的使臣真是太不像话,怎得在庆典大殿上梳头脱鞋。”
缅王平达力却是动了恻隐之心,挥手示意群臣不要打扰。一旁的莽白却看不下去了,给矮脚太监高公公使了个眼色。
矮脚高公公早就看得火冒三丈,只是刚刚挨揍有点胆怯,又不敢惹了众怒;此刻见到主子发话,登时腰杆子一挺,冲上前去,对着沐忠显吼道:“庆典重地,非你父子叙旧之地!来人,快将他们轰下去。”
他身为神宫监一把手,手下自然不少,一声令下,果然就有数名太监和护卫冲了上来,将沐忠显围住。
沐忠显回头瞧了一眼,明明是泪眼模糊,却带着无穷无尽的威严,淡淡道:
“诸位稍等,且待我为父亲梳理好头发。”
朱慈煊瞧得心里不由一振,暗暗奇怪:“数月不见沐大哥,他的眼神怎么变得这般锐利,感觉目光中藏着数把匕首一般,令人一触之下,不自禁胆寒起来。
对了,这眼神自己只从晋王、蜀王两位老师身上见过。但这两位老师平日里跟自己都是和蔼和亲,眼神反而不觉如此锋利。”
果然,这些太监和护卫也都是莫名一寒,感觉一把利刃插入了自己心头,再也说不出话,安静得站在旁边,本是来驱逐沐天波父子,结果倒像是守护他们两人一般。
矮脚高公公毕竟见过世面,很快恢复过来,但见手下仍是毫不动弹,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整个庆典大殿也很奇怪得安静下来。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沐忠显为沐天波梳理好了头发,又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也不顾自己散乱的头发,插在自己父亲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