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时刻,同一片天空下,八百里之外的昆明城,身为晋王世子,昆明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嗣兴,他的心情却相当不好。
最近一年,他屡屡办事不力,被自己的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又一顿,训得自己真是无地自容;好在父亲生气归生气,事情却依然交给他办,这令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引得父亲生气而内疚,一会儿又觉得身子上责任重大,需得好好努力。
就在不久前,他又接到父亲交待的一件大差事,一件令他感到毫无头绪却又不得不接的差事。
就这样满头乱绪,李嗣兴神色凝重、心事重重得走出王府大门。不料拐弯之处,也没有瞧人,竟然与人撞了个怀抱。
哎呦!
李嗣兴一听,竟然是老师金维新的声音!
“啊,老师,学生莽撞,真是失礼,”李嗣兴作揖赔罪,脸色依旧茫然。
“世子,何事如此匆忙?”
金维新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为师见你这数月来一直心绪不定,可否跟为师说说原因。”
“这,”李嗣兴自从一年前隐约感到自己的老师似乎与腾冲的那场骚乱有关,便有意无意得与这位老师拉开了距离。
但他受父亲影响,对老师极为极重,尤其是对这位教了自己十多年的老师更是视同半个父亲,也不知如何回绝;犹豫了一下,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学生近些日公务繁忙,有些累了。”
“世子最近是忙了些,晋王身体微恙,朝中的许多事情都只能劳累世子你了。”金维新呵呵笑了几声:“不过劳逸结合,方能游刃有余,世子若是不弃,不如随为师去茶馆小憩。”
李嗣兴怔了怔,本想拒绝;但见金维新眉宇间满是关切,猛地想起来,自己这位学生已经许久没有同自己老师一起饮茶了,心顿生不忍之意,躬身道:
“学生这几个月忙于公务,一直没有好好听老师的教诲,今日空闲,正好向老师请教一些军政之事。”
“好,好得很,老师也想瞧瞧世子如今成长到何等程度了。”金维新脸色大喜,意味深长得笑了笑,上前拉住李嗣兴的手。
李嗣兴被金维新牵着手,走在街道之上,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年少之时的画面。
那时候,父亲久战在外,母亲也不在身边,只有老师这般牵着自己手,一边走在路上,一边给自己讲三国赵云关羽张飞的忠义故事;转瞬之间,他心中先前好不容易垒起来的石墙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只想将自己心中的烦恼跟这位最亲近的人吐诉。
两人上了茶楼的上层雅座,早有护卫将闲杂人等请了下去,只留下李嗣兴和金维新两人,而桌上早有人为他们备好了上等的好茶。
两人刚刚坐定,李嗣兴正待说话,金维新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起身朝李嗣兴一揖到地,然后缓缓抬头望着自己的学生,正色道:“恕为师无礼,世子乃是昆明城的少主人,身上背着千钧之担,行事需处处稳重,即使心中有万般头绪,也不能轻易流露之外,以免晋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