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广州城的城墙。
朱慈煊借着月光远远眺望,见城门口站着十多人;为首一人是一位中年书生,身材瘦小,面容刚毅,料想便是金光了。
“是老师他们,”朱慈煊还未下马,尚之孝和金若云已经先他一步下马,朝金光方向奔去。
朱慈煊也跳下马,在胡一清的陪同下紧跟在他们后面。
“金光拜见慈叶大师,”金光朝尚之孝和金若云点点头,大踏步走上前来朝朱慈煊躬身合十行礼。
“小僧慈叶拜见金施主。”朱慈煊合十回礼:“金先生乃是大智慧的人,小僧不敢受此大礼。”
金光脸色真挚:“慈叶大师有大慈悲心,真乃得道高僧;可比寺庙里整日念经的和尚强上太多。”
“金先生谬赞了,”朱慈煊淡淡一笑。
“慈叶大师,一路辛苦,请,”金光上前挽住朱慈煊的手,与他并肩入了城门。
走了约莫半刻钟,来到一座府邸,很是壮观;牌匾上写着大大的金府两个大字。府邸门口站着许多迎接的人,为首一人朱慈煊认识,正是他护送的王家小姐。
这时王家小姐已经换了服饰,容光焕发;以晚辈的身份朝他行了大礼,然后迎着朱慈煊进了大厅,请他与金光一起坐了上座。
朱慈煊也不客气,毕竟他是受王兴委托,算是半个娘家人,如今女方家没有任何人随同,自己这个护送的和尚就成了王家主事之人,居于上座也是礼数。
宴席上菜品很多,都是清一色的素菜,显然都为了朱慈煊而设。饭桌上金光领着家人以茶代水频频向朱慈煊礼敬…宴席一直到了子夜才结束。
第二日,朱慈煊用完早饭,金光便盛情邀请他去登城中的佛塔,朱慈煊自然应允。
这城中佛塔居于广州城中心,乃是尚可喜为了感恩菩萨大慈悲心耗费百万之资新建而成,有七层之高。朱慈煊随着金光先行祭拜了佛塔下的佛祖菩萨,然后登上佛塔。
待行到塔最高层,朱慈煊极目远眺,见塔底下是熙熙攘攘的广州城,不远处一条长河涛涛流入大海,商船遍布,不由心旷神怡。
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金光的拜谢之声:“多谢慈叶大师,成全了我金光与王兴兄长的大义。”只见金光朝他跪拜,一磕到地。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朱慈煊转过身,忙扶起他:“小僧前几日遇到麻烦,也多亏了先生大名,才免遭了许多罪过。”
金光起身叹气道:“此事犬子说了,哎,想不到空门之中竟然也有如此败类。”
朱慈煊依旧笑着:“善恶与身份无关,莫说空门,即使读圣贤之书的又有几个圣贤之人?”
金光合十道:“大师年纪轻轻,却是看透彻;金光听说,有些高僧乃是活佛转世,一出生便生具慧眼,通晓古今,想必就是大师了。”
“先生谬赞了,小僧不过一个足不出户的小沙弥,何来圣僧之说?”
“大师谦让了,”金光神色认真得盯着朱慈煊的眼睛,许久不动。
幸好朱慈煊二世为人,前世也有类似经历,淡淡一笑,泰然以对;过了好一会儿,金光才移走目光,轻轻问道:“大师久在西南修行,那里是明王朝的统辖之地;不知大师对明王朝怎么看?”
“太阳朝起夕落,大明兴三百年,到了今日衰败,也是天数。”朱慈煊神色依旧淡然。
“是呀,”金光重重叹了口气:“昔日,金某曾经约朋友去为大明赴难,参加义军反清,结果没有去成;最后却是阴差阳错成了王爷的幕僚。像我这样背弃前朝,然后帮助异族劫掠本族之人,佛祖会怎么看我?”
“在佛祖的心里,万物平等;并无汉族,满族的观念----”朱慈煊合十应答,所以老子不信佛,当然这句话是他自己心里说的。
金光微微松了口气,神色却是痛苦起来,问道:“那么战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