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施主真是好心肠,居然将凶手这般轻易放了,”朱慈煊开始引入结交顾炎武的话题。
哎,顾炎武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杀了他又如何?只要顾某还在他们眼鼻底下,他们终是不肯放心。”
“听施主适才所言,要杀施主的似乎有施主的亲人长辈?”朱慈煊非常好奇询问。
顾炎武又深深叹了口气,朝朱慈煊道:“慈叶大师,这话说来可长了,你若是不嫌啰嗦,顾某就说出来听听。”
“呵呵,小僧最是喜欢听故事,顾施主但讲无妨,”朱慈煊很想了解顾炎武的生平处境,自然求之不得。
“哈哈哈,好!”顾炎武猛地大笑几声,全然忘了适才被人追杀的困境,指着前面灯光处笑道:“慈叶大师,前面有座古庙,若是大师不弃,我们今晚就在庙里面秉烛夜谈。”
“有劳顾施主带路,”朱慈煊正愁没地方落脚睡觉,立刻合十行礼,应承下来。
顾炎武又笑了几声,领着朱慈煊和胡一清走了数百步,进了古庙。
只见诺大的佛堂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僧人,但佛像下沿桌子上点着两根手臂粗壮的蜡烛,蜡烛前面有不少果品祭物,显然平日里还是有人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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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炎武拉着朱慈煊找了个角落坐下,呵呵笑道:“适才顾某便是睡在此处,哈哈哈,幸好老天开眼,顾某今日正想着一件大事,这才没有合眼,否则纵使遇到两位大师,也一定没命了。”
朱慈煊合十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顾施主日后必有大福气!”
“好,托两位大师的福,希望老天庇佑,我大明早日恢复这万里江山,将清贼赶出神州。”顾炎武大笑几声,丝毫不避讳心中所想。
“这顾炎武胆子可真大,虽是荒郊野外,也不能如此口无遮拦;若是在莆田,岂不是成全了那个李秀才!”
朱慈煊故意愣了愣,轻轻咳了几下,止住了顾炎武不着边际的思想狂奔。
待安静了一会儿,才提醒道:“顾施主的故事,小僧洗耳恭听。”
“你瞧我这记性,”顾炎武拍了拍自己脑门,开始讲起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朱慈煊认真听着,听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
原来刺杀顾炎武的是昆山豪族叶家叶方恒和顾炎武的堂叔。
顾炎武的顾家乃是昆山大族,祖上留下许多良田祖宅;顾炎武一心扑在抗清上,无暇顾及家中生意,待其兄长顾缃去世后,逢吴中大旱,一时丧荒赋徭猖集,顾炎武无奈之下,便将祖产田八百亩贱价典给昆山豪族叶方恒,叶方恒拿了产田,便想据为己有;恰在这时,顾炎武的堂叔等人为争夺遗产,又挑起家难;于是两人内外勾结,派人洗劫及纵火焚烧顾炎武在昆山千墩的故居,还陷害他数度锒铛入狱。幸得顾炎武名声在外,友人众多,这才侥幸脱难。
顾炎武一心想着自己的反清复明大业,对这种家产之争心灰意冷,便变卖了家产,准备云游四方,却没有想到他的堂叔和叶方恒依旧紧追不放,竟然派了刺客追杀到此。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的堂叔和叶方恒这两人坏事做尽,自然会有恶报,”朱慈煊笑了笑,提出进一步结交的可能:“小僧与顾施主一见如故;适才听闻施主要云游四方?恰好小僧也有这念头,不如我们相伴同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