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胜之日,为夫一定回来!
可惜这一日始终没有到来!
整整十二年,从张煌言跨出房门那一刻开始,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
“先生一定能见到师娘和师兄的!”书童杨冠玉轻轻得摇了摇老师的肩膀,将老师从思念中拉了出来。
张煌言侧首朝杨冠玉淡淡一笑,转过去,又望向海的另一边,似乎回忆起了痛苦遗憾之事,喃喃道:
“去年江宁落败,为师所带的兵马损失殆尽,辗转覆辙才逃到这里,本觉得今生再无机会见到他们母子。”他说到这里,痛苦的神色骤然间流出一丝光芒:“但老天庇佑,晋王在西南大败清军,为师忽然觉得今生还是有机会见到他们母子的。”
“学生一直这么认为,”杨冠玉拉住张煌言衣角,将小脑袋贴在老师的双臂上,轻轻摇晃着。
张煌言侧首望着杨冠玉,脑海中想象着远方自己儿子的身影:“若是母子平安,祺儿应该也有这般大了。”
“大人,信使来报,吕先生的船已经在二个时辰前从镇海码头出发,如果一切顺利,应该在日落之前能到。”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的将领走上前来,朝张煌言抱拳禀报军情。
这名中年将领叫罗子木,是张煌言最得力也是最信赖的部下。
江宁之战,张煌言领兵长驱直入,一举收复安徽四府、三州;但郑成功围攻江宁失利,溃败得太快,来不及通知已经深入清廷腹地的张煌言。结果张煌言的军队陷入进退维谷、腹背受敌的危险处境,很快遭致溃败,他的旧部几乎损失殆尽,只有罗子木侥幸逃了回来。
“那就只有一个时辰了,”张煌言抬头望了望渐渐西落的太阳,吩咐罗子木:“子木,接应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一切安排妥当!”
“那便好,”张煌言捻了捻长须,朝杨冠玉笑了笑:“冠玉,上次我们见到吕先生是什么时候?”
“许久了,差不多快一年了,”杨冠玉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哼了一声:“梨洲先生信上说,这次与吕先生同来的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僧人,想来游说大人归顺满清,真是痴心妄想!”
“罢了,冠玉,”张煌言摇了摇头,笑道:“慈木大师也是一片善意,这次若非他从旁相助,庄生的军粮物资也送不过来,我们该感谢他才是。”
“先生把人想得忒好了,”杨冠玉撅起了小嘴,连连摇头。
“呵呵,”张煌言笑了笑:“冠玉,你知道顾炎武先生吗?”
“自然知道,他可是江南鼎鼎大名的大儒,学问跟梨洲先生一样好。”
“你可知道顾先生最近拜了一位老师?”
“啊,这怎么可能?”杨冠玉神色一片诧异,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大字:“顾先生已经是一代大儒,即使是钱老先生都没有资格?这世上谁还有资格做他老师?”
“呵呵,便是你适才瞧不起的慈木大师!”
杨冠玉嘴巴张得大大的,整个人瞬间呆住。
张煌言笑了笑,朝一侧的罗子木招了招手:“子木,走,随我去迎接吕先生和慈木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