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后,大明安南岘港码头,人山人海,各国的商船进进出出,喧嚣一片,一片繁华景象。
在鱼龙混杂的码头,流淌着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有身披袈裟的僧侣、手执十字架的传教士、身着锦缎的商贾、威严富态的官员、吆喝显威的士卒、疲倦忙碌的码头工人…
这群人中,有两批人神色最为精彩,他们是商船进出的商贾与关口的官员;他们脸上的笑容像是绽放盛开的花朵,他们袖子中的小手像是神奇百变的魔术师,在众目睽睽之下日复一日的演绎着偷天换日的大作。
“二公子,陈公怎么舍得让公子你出来跑船?”
关口处,一名大腹便便的官员脸上推满了谄媚的笑容,朝一位二十余岁青年商贾快步走了过去,几乎是弯着腰向对方打着招呼。
官员口中的陈公乃是安南南部富甲一方的商贾,阮主重视商业,因此封其为公爵;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随其经商;二儿子平素里学习汉学,似乎有意走官场之道,是故阮姓官员见到这二公子,颇为惊诧。
“是阮叔叔,多日不见,小侄真是想念得很,”陈姓公子迎了上去,张开双臂抱住大腹便便的官员,顺势将数张千两银票塞进阮氏官员衣袖之中。
“阮叔叔见笑了,王爷重商,小侄还是觉得行商更有前途,”
陈二公子挽住阮氏官员手臂,指着码头上最大的十艘船:“大明的茶叶很受欧罗巴洲人的欢迎;这次爹爹可是下了血本,还请叔叔多多照应。”
阮氏官员显得有点受宠若惊,忙赔笑道:“侄儿客气了,令尊乃是我安南首屈一指的大户,连陛下都敬畏三分,这商贸生意何曾失手过?这照应二字断不敢当,断不敢当。”
“叔叔不必谦让,”陈二公子笑道:“父亲常说,出门在外,三分靠天,七分靠朋友。侄儿以后行商,全赖叔叔和岘港诸位大人。”
顿了一会儿,大声道:“今晚侄儿在十里外的醉仙楼摆下宴席,想邀请岘港有头有脸人物一起赴宴,叔叔觉得可好?”
阮氏官员犹豫了一会儿,摇头道:“二公子未免太客气了,以陈公的威望,岘港上下有谁不给公子面子?”
陈二公子神秘一笑,轻声道:“侄儿若只需想赚点小钱,那自可以靠着父亲的余荫庇佑;但若想做到最好,自然需面面俱到。”
说到这里,声音一扬,朝关口众多官兵抱拳:
“诸位兄弟,小生第一次除外经商,诸多不妥之处,还请诸位兄弟多多包涵。今日小生在醉仙楼设宴,诸位兄弟若是有空闲的,不妨赏脸赴约。”
关口的官兵中爆发出一阵笑声,继而面面相觑,不敢应答,望向了阮氏官员。
“公子好意,本官替众位兄弟谢过,”阮氏官员朝陈二公子抱拳作揖,一脸正色道:“只是阮主有令,岘港官兵需尽忠职守,不能出关口半步,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陈二公子故作不懂人情世故,击掌叹息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小生为了关口的诸位兄弟,还特意把顺化府金陵阁的招牌姑娘都请来了。”
此言一出,关卡的官兵一个个眼睛瞪得像灯笼大,大脸涨红得火炭,脖子伸得像个长颈鹿,嘴巴里爆发出各色各样的叫喊声。
阮氏官员脸色尴尬,朝陈二公子笑道:“这些当兵的多日不见女人,如今听到顺化府的姑娘,一个个眼睛都直了,难免失态,还请二公子不要见怪。”
“都是年轻人,谁不是呢,”陈二公子朝关卡官兵抱拳笑了笑,大步走到其中一位头头模样官爷面前,笑道:
“敢问军爷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