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对威廉匿名的评论抨击伊芙琳很是不满,想借此机会吓唬他一下,就把杰西需要的钱翻了三倍,即便如此,杰西一年的生活费用,也只是威廉一周吃饭的钱罢了。
谁知道,谁知道威廉这么狠!居然谋杀了杰西!
是,警察得出的结论是自杀,的确,杰西以前做过妓女,一个怀孕的妓女,名声可想而知,自杀并不稀奇。
但我知道!杰西不可能自杀!
她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她曾经跟我畅想过,她要找个乡村隐居,管我借的那一点钱,或者管威廉要的一点钱,能让她和孩子过上简朴的生活,说这些的时候,她眼睛里的光,是我从未见过的。
她似乎不再是那个愚蠢的模特了,不再是那个不知所云,头脑糊涂的模特,而是对自己和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母爱的力量,但我看到了一个坚强的母亲,和她憧憬的美好的生活。
她的脸上闪着幸福的光,那是一种伟大的,我从未见过的光泽,真可惜,我没有用笔把她当时的情形画下来,那将是有史以来最动人的画像。
一个有着这样憧憬的母亲,怎么可能自杀!她正为着她一直以来向往的未来打算,她想象着她和孩子的恬静生活。
但威廉扼杀了这一切!他杀死了她!一定是的,威廉害怕,胆小的人如果被逼到极致,为了维护他得来不易的地位,能作出什么,是不可想象的,杰西所有的梦想,连同她的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威廉杀死了。
亨利勋爵说到这里,浑身颤抖,而亨利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苏笛心里叹了口气,她看过不少这个时代的作品,对上流社会光鲜表面背后的藏污纳垢早就有所耳闻,但在这个世界听到亨利亲口说出来,还是大大超出她的意料。
只是既然是虚构的社会,为什么还会有王尔德呢?
一个可能的想法浮现了出来,恐怕这不是虚构的社会,而是,道尔的意识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的集合,只要道尔认识的,或者,听说的人或事,都可能出现。
那么王尔德、普鲁斯特出现在这里就并不稀奇,更有可能,亨利的故事,是真的。
苏笛看着已经两鬓斑白的亨利勋爵,半晌,才回到事情本身。
“我去过了你曾经呆的小木屋,看到了你没烧掉的报纸简报,我猜,那些小字是伊芙琳的字体吧,伊芙琳是因为误会了你,以为你是杰西孩子的父亲,才绝望自杀的吗?所以你才对威廉怀恨在心?”
苏笛的问题让亨利愣了愣,忽然笑了,他笑得很开心,甚至过于开心了,到最后已经分不出是笑还是哭,让苏笛看得都有些可怜。
“别这样,至少,伊芙琳是爱你的。”
然而苏笛的一句话,让亨利勋爵笑得更狂妄了,好像疯魔了一般。
“我也这么想的,或者说,我是这么希望的。”
苏笛和威尔面面相觑,都不理解亨利的意思,连同一旁的亨利夫人,也止住悲声,不解地看着亨利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