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仆妇安静利落的将病房打扫干净,本来便不脏的房间,不知为何在他们的收拾下反而更新了,桌上摆了新鲜的花草水果,窗帘扎起,窗明几净的,还添置了不少小件的家居用品,将冷冰冰的病房,安置的如同小家一样。
池君媛顺势坐在她床边上,轻声安慰道,“我的情况很好,你就放心吧,该担心担心你自己才对。这些人你可以放心用,都是跟着我好几年的人,之前池君白勒令他们不许照顾我,否则我也不至于落的那么惨……现在我拨几个人给你,多少能帮上点忙,对了,还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池君媛嘴角一勾,温和的笑了起来,“你的身体状况不好,虽然说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医生已经说了,你必须要住在医院,不能离开,直到生产,你都得在医院休养,我想,不用回那个院子被关着,对你而言也算是件好事了吧?”
二人拉着手和善叙话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像是曾经争锋相对过的人。
的确是个好消息。
她现在是宁愿死,也不想再踏足那个院落一步,囚住自己的灵魂。
宋若词松了口气,浑身的骨头像是软懈了下来,如同从虎口脱险。玉质的下巴尖瘦弱白皙,看的人忍不住分外怜惜,“谢谢大姐……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对我而言,再好不过了。”
池君媛看着她柔弱不堪的模样,又瞥了瞥她吃不消的肚子,眼眶里忽然泌出一些晶莹温热的物质,背过身子去悄悄抹了一把,回过头来,又是明艳大方的笑脸,“你开心就好,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这段日子我会天天来陪着你,不必害怕有人企图对你下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她意有所指,宋若词听的出来,想到那雪中得意的脸,她心脏的热乎气都像被驱散了几分,安静乖巧的垂下螓首,“谢谢大姐。”
池君媛摸了摸她的脸,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千万要平安把宝宝生下来,知道吗?这个孩子……我是希望他顺利降生的,倘若我的孩子还在,如今也该和你一样了,能看着你生,也算全了我当妈妈的心愿。”
只是她大约再也当不成了,小产后身子受损,加上年龄大了,还想怀孕,也要担上难产的风险。
她这小半辈子,就被血亲与丈夫蹉跎了。
宋若词听出她的怅然与隐忍的难过,同样是女人和母亲,她能共情到池君媛所有的艰辛苦难,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陪着她,看池君媛眼泪欲滴,却又狠狠憋回去,她淡淡一笑,装作没看见似的,拉着她的手,往肚子上摸。
“你要不要摸摸它?”
池君媛惊喜的抬起头,宋若词对她点了点头,嘴角轻扬。
两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合叠起手掌,在隆挺的小腹上缓慢的抚过,池君媛分明是高兴的,可却眉头一蹙,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宋若词温柔的帮她擦去眼泪,像哄无助的孩子般,轻柔呓语,“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也看着它长大,好不好?”
池君媛手足无措的抹着泪,怕被人看见她的脆弱,她飞快的缩回手,满足的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会看护着它的。”
宋若词抿唇,笑而不语,眼中却流露出几丝不为人知的愁丝。
孩子生下来,以她的处境,又该如何保全……
想健康平安的长大,真的就那么容易轻巧吗?
池君媛按照约定,每日来看她,宋若词能下地了,池君媛本想带她去商场买些婴幼儿用品备着,却被贺进派来的人告知不能出去。
医院名义是休养,却也是另一个囚笼。
池君媛只能自己去买,而宋若词要了点毛线针与毛线,自己给孩子编小帽子小鞋子。
她曾经失忆过在宋家的那段日子,宋母的手很巧,经常会自己织些东西,她耳濡目染便也学会了。
那时身上的毛衣、围巾、帽子,大多都是宋母织的,带着浓浓的爱意,每年冬天,便是她最开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