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故做深沉的咳嗽了两声,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听好了、记住了啊。咱们一扬场的时候,那些瘪麦粒轻省,一出簸箕被风一吹,就拉拉在码道根底下去了。壮的满的,比较沉的麦粒扬的远,就都落在码道尖上了,你知道了吗?”
李真钢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照你这么说,沉的东西都扬的远,轻省的东西都扬的近呗?”
老万:“嗯,就是这么回事儿。”
李真钢:“那我给你一个轧麦子的大碌碡,你用簸箕扬。我用簸箕扬根鸡毛,咱俩看看谁扬出的远。”
老万当时被气的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真钢:“你这不是找抬杠呢吗?你要照这么说呀,我拿块砖头子,你拿根鸡毛,咱俩站在房底下,往房顶上用簸箕扬,看看咱俩谁能扬的房顶上去。”
李真钢:“你怎么不说你拿个大碌碡往房顶上招啊,碌碡比砖头子不沉吗?”
见两个人你来我往,频频斗嘴,人们都笑了。
向红阳笑着插言道:“你们俩呀,怪好的一对死杠头。你们俩等着咱村的杠头李得林死了,你们俩别因为抢着都想要当杠头,打破了脑袋瓜子。”
在农村的居民家庭,遇到死了人的丧事儿。将棺柩从灵堂抬到墓地上,抬棺柩的人们叫杠工。杠工有一个头领,叫杠头。杠头负责唱丧,也就是“呼号子”。杠头一般站在棺柩的前面儿,别看杠头只吆喝不抬棺,其实他才是这个组织的关键。杠头能适时地调整抬棺人的用力,调节杠工的情绪,以保证殡仪的顺利完成。后来农村人对那些喜欢叫真儿,能争善辩的人称呼为杠头,其实这字眼里也没有恶意。
杨江波摆了摆手,人们止住了话声:“老万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咱们就依着老万,先挤着码道尖上的麦粒灌,把最好的粮食交给国家,支援国家建设。”
人们立刻上前,围住了三个麦粒码道,男社员拿簸箕,女社员挣口袋,齐忙动手开始灌装麦粒儿。时间不长,十多条装满麦粒的口袋,便整整齐齐的排着队码在了场上。
鲍云发赶着马车过来,人们又齐心协力的把麦粒口袋装上了马车。杨江波、鲍云发、老万三个人合力,用绳子捆绑着车上的口袋,其他的人有坐有站的说笑起来。
陈领一个人朝自己,放褂子的麦根垛底下走去。
李真钢一眼看见了,鲍云发放在地上的鞭子上,比平时多系了一绺红绸子布条儿。他非常好奇的走了过去,弯腰拿起了鞭子,反复仔细的看了看问道:“云发叔,你今儿个怎么还在,鞭穗上拴了几条红绸子呀?平时我可没有看见过。”
鲍云发往大车厢上系完了,最后一个绳子扣儿。笑呵呵的说道:“今儿个咱们给国家交公粮,是个大喜的日子,大喜的日子咱得弄出个喜庆样儿来。”
李真钢:“云发叔,这辈子你都没有舍得,给我婶子买条红绸子扎头发,弄得我婶子成天价头发上,扎着根青布条子,赛个疯娘们似的,今儿个你怎么这么大方啊?”
鲍云发:“我这叫有钢使在刀刃上。”
这时,陈领手里拿着一朵用红纸做成的,大红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