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里的天气,是闷热的。
头伏里的一天中午,晴空万里,丝风未有,强烈的阳光直射在大地上,闷热的人们连气儿,喘着都有点费劲儿。
在村北的一个大坑坡上,杜柳村有不少的社员,趁着生产队里收工回家,吃中干饭的时间,各自为自己家里,开垦出一快平地,种上点庄稼、种上点菜。这是国家当时政策号召、允许的。当时村庄里家家户户的房墙上,都写着一句囗号“一寸土地,一寸金”政府号召社员利用,一切能利用的零散地种上庄稼、种上菜,增加社员们的收入,改善社员们的生活水平。在大坑坡上开垦、平整土地的人们,闷热的通身是汗,身上穿的衣服,被汗水浸湿的“呱叽呱叽叽”的,就好像是刚在水里捞出来的一个样儿。男人们光着脊梁,穿着到膝盖,带着补丁的大裤衩子,青布、蓝布的都有,有的裤衩旧的都发了白色了。有的人头上戴着一顶,没有了边沿的旧锅底式的草帽儿,有不戴草帽的人,剃着光秃头晒的头皮都疼,头发茬的根底下,都冒着亮晶晶的汗珠儿,有头发的人,虽然看不见头发根底下的汗珠儿,但是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好像刚洗过似的。男人们的脊梁背儿,被太阳炙烤的紫红、油亮,油亮那是汗水。后背上的汗水,顺着脊梁沟流到裤腰里,浸进大裤衩子里。两边筋叉子上的汗水,流到前面的肚皮上,有的灌进了肚脐眼的小坑里,有的滴在了地上。有的人身上的尘土也是厚了点儿,被汗水冲的一道一道的小沟儿。特别是两条的小腿上,非常明显。妇女们当时的思想还比较封建,撸胳膊、卷大腿、敝胸露怀的没有。每个人头上都蒙着头巾,但是不系扣儿。身上穿着的长裤、长褂被汗水全溻透了。身上被炙热的阳光一晒,衣服捂着,汗水一沤,身上有的地方炸了一层的痱子,又刺、又痒、又疼,头发湿漉漉的都打着绺儿。即使这样儿,男人、女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拿着镐头、铁锹开垦着土地。人们弯着腰,每往前迈一步,脸上豆大的汗珠子,掉在脚面上都摔成了八半儿。当时社员们有句口头语“我挣的一个工分儿,都是汗珠子砸在脚面上摔成了八半挣的,不容易!”
人们开垦、平整好的土地,统称自留地,每家每户自己管理、种稙,集体是不收任何东西的。
谷月风带着女儿小芝拿着镐头,挨着八队的伺养员,章福堂平整土地。
小陈蛋光着脊梁、穿着大裤衩子、趿拉着两只鞋,拿着济公似的一把扇子摇晃着,顺着大坑坡上的小道儿,直接走到谷月凤娘俩干活的地方站住。他色眼眯眯,嬉皮笑脸,不怀好意地问:“我的大侄媳妇儿,用我帮你的忙吗?”
谷月凤头也没有抬,没有好气地:“不用,你你快着走吧!”
小陈蛋:“大侄媳妇儿,你你别跟我弄么说话啊。我是一片好心,我是心疼你们娘俩,我是看着你们娘俩,也没有个老爷们疼,我是怕累着你们。光么你要是有个老爷们儿,疼你们娘俩,你们俩不至于受恁么大的累、受恁么大的罪吧?”
谷月凤:“我们娘俩不用你心疼,你快着找棵大树底下,凉快凉快去吧!”
小陈蛋:“大侄媳妇儿,我帮着你们娘俩干活儿,你们娘俩是白使我这头牛,我什么东西也不要你们娘俩的。”
谷月凤:“哼!哪有饿狼不吃肉的!”
小陈蛋:“大侄媳妇儿,我可不是狼,我是人。”
谷月凤扭头瞪了小蛋一眼:“老天爷多余给你,披上这张人皮!”
小陈蛋:“老天爷干吗多余,给我披上这张人皮?”
谷月风:“老天爷给你披上这张人皮,你得干人事儿!”
小陈蛋:“我净修好帮着人,干了人事了,谁有困难我帮谁,你有困难,我主动帮着你,我哪不对呀?”
谷月凤:“你这会死了就一辈子了,你这一辈子办过一点人事吗?”
小陈蛋:“大侄媳妇儿,你你还别这么说我。你虽然是个小寡妇,我是个小光棍儿,我多咱半夜里头敲过你家的门儿,想跟你干哪个事来呀?”
谷月凤拿镐头狠狠的刨了两下地,直起身来,对身边的女儿小芝说:“小芝,咱们家走吃饭去!”谷月凤把镐头,往肩上一扛,抬脚就走。
小芝紧跟在母亲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