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泊安急声道。

“知道。不过父亲可能不知道，大不敬的事情我干了许多了。比如当殿给陛下下蛊，哦，不止陛下，祖父也被我下了蛊。祖父，你说是不是？比如当初陛下流落民间，可不是想探访民情，而是被我掳出皇宫的。父亲，你说我怕抗旨吗？“

任泊安瞪大了双眼，扭头看向任灏，只见他死死盯着任舒，却不反驳一句，立时汗湿了衣襟，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

周沁那帕子捂住了嘴，将到了口边的惊呼声闷了回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屋子里最淡定的要属兰香和任灏了，两人都见过许多次任舒怎么对待皇帝的，自不会有任何惊讶。

“为什么？你看不上皇帝，还是不想当妃，想当皇后？“

任灏不明白，进宫为妃有什么不好？

任舒对上他不解的眼神，轻笑道：“看不上，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看不上。“

“既然如此，明日我会禀明陛下，请他收回成命。“

“然后呢？他不同意，非要我进宫，拿你们来威胁我，还是祖父要配合皇帝将我弄进宫？祖父，你想怎么做？我不怕毒，也不怕药，不惧死，也不畏生。最重要的，用你们根本威胁不了我。祖父，你能怎么做？”

“啪！”

任灏气急地站起来，怒道：“他们是疼你、爱你的父亲、母亲，你连他们也不顾惜了吗？！”

任舒看向僵坐在椅上的任泊安，慌乱不安、满脸泪水的周沁，淡淡道：“你不懂。在我的世界里，你们永生不死。我的世界是一场轮回，一世又一世，世世轮转，没有终点。只要我闭上眼再睁开，你们就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所以，又有何妨呢？”

又是这种类似疯癫的话，可每次任舒都能坦然、认真地说出来，任灏扶额，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打打不过，威胁不可能，求饶、怒骂半点用都没有。

他能怎么办？任府该怎么办？皇帝到底抽了哪门子疯，莫名其妙下这么一道圣旨干什么！

此时此刻，任灏半点喜悦都没了，脑中划过无数念头，不断权衡着。

“可陛下若同意了呢？”

任灏猛地抬头，对。任舒的情况陛下一清二楚，她不同意进宫，陛下没道理为难他们任府吧？没准就同意收回成命了呢。

任舒失笑：“没想到祖父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天真、幼稚。他没有问过我就下了这样一道旨意，祖父竟觉得他会收回成命。自古帝王，金口玉言，你什么时候看到过皇帝收回旨意的？若真收回了，帝王威严何在。”

“你铁了心要抗旨了？”

“是啊。所以祖父还是好好想想任府怎么全身而退吧。其实兰香替我进宫没什么不好的。父亲、母亲收她为义女，她年龄比我大，那自然就是二小姐。圣旨上白纸黑字写的是任二小姐，我们任府嫁出了一个二小姐，这就不能算抗旨了吧？”

任灏捏着眉心，无力道：“你、我都知道，皇帝要的是你！你移花接木，难道不是欺君吗！欺君难道不是抗旨？！”

“圣旨上没有写我名字，谁能说是我？”

“若圣旨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呢！”

“那就把名字让给她。”

任灏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茶杯就砸在了地上，碎片飞溅，擦过了兰香的手，划出一道血线。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屋外雨声也没了，只偶尔听到屋檐下滚落下来的滴水声。

“祖父，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她替我进宫是板上钉钉的。为任府计，祖父明日开祠堂，将兰香的名字记入族谱，定下她任二小姐的名分，咱们只要按照圣旨上说的送她入宫即可。若不然就真的是抗旨了。更何况，你不是挺羡慕何家出了皇后，希望任府也出一位皇妃吗？兰香进宫也算满足了你的愿望。她出身任府，与任家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是会为任府筹谋。祖父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