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厂的少督主倚在东厂的马车上,拉开了黑色的车帘,直直朝陆霜看来。
这人成婚不现身,却有闲暇在这里等于都督下早朝。
陆霜虽不是第一次见他了,但还是免不了心底会泛起一阵凉意,许是因为那假面像鬼差,又或是因为无意撞见过他杀人。
好在他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既然都对上眼了,她也只得落落大方地给他行了个礼。
只是因衣着问题,她今日依旧没有行女子之礼,还是行的军中拱手礼。
他还是向上次在武练场时那样微微点头。
陆霜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每次见到他都下意识地有些不适,但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宫门里很快有小太监出来通报,把陆霜往大殿上引。
朝臣们才商议完其他国事,最后一件是陆霜官职一事。
她在太监的尖声通传中,不卑不亢走入大殿,规规矩矩给皇帝行了礼。
抬头间,群臣目光都落在她一人身上,皇帝更是注视着她的反应。
陆霜在军营中比试刀枪时,也是被一众男子围观,此番场面,她并不会慌乱。
一些持反对想法的朝臣没有找出她的错处,连衣着也不好挑刺,只得悻悻地回过头去。
的齐南帝示意,她又往前走了些,到了大殿最前处笔直跪下。
本以为还免不了一番争论,但她万万没想到皇帝的圣旨已经拟好,于都督亲自宣读。
她瞥眼看了一下吏部尚书连孟青,此时他正一脸铁色,不知道的以为这满殿朝臣都欠他钱不还似的。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齐南将门陆氏女——陆霜,南河赈灾有功,护朕御赐之婚,重天家颜面有功,其精通武学,朕视其为可用之才,特封从七品校尉,责管运兵马衣甲,辅训新兵都卫,看护京城治安,钦此。”
于都督尖着嗓子念完,陆霜叩头谢恩。
这道恩典颁完,是日早朝也就将将结束,众朝臣散值出宫。
陆霜跟在连孟青身后。
连孟青走得快,她就走得快,连孟青走得慢,她也跟着把脚步放慢。
她脑子里就可劲在想,这人看着也就二十七八的年纪,为何会死沉得像从土里爬出来的一般。
走出宫门时,大多数马车已经离去,东厂的也早已不见踪影,连孟青一个字都不愿意主动跟陆霜说,自顾自上了马车。
他不说话,陆霜也不开口,骑了马就不远不近跟在他后面。
跟了一段路,连孟青实在是受不了了,叫停了车走下来,走姿很君子地踱步到陆霜前头,神色却满是不耐。
“陆姑娘做何?”
陆霜本就被他莫名其妙的偏见搞得很反感,现在他又做着君子姿态,用着高冷的语气,不甘不愿地问她话,她就更反感了。
不气死他,她就不是人。
随即她白了他一眼,道:“你猜。”
连孟青:“……”
他嘴角抽了抽,说不上恼火,但有一种很强烈的失语感。
但他还是尽量维持住自己平和有礼的态度,道:“陆姑娘明言。”
陆霜真的很想踹他,真是比陆倩还能装,他这种讲究礼数风度的人,但凡正儿八经好好聊天,肯定会在前面加一个“请”字。
而此刻,他心中怕是巴不得她跌下马摔死。
陆霜哼哼道:“我说了让你猜。”
话音刚落,连孟青很不给面子地转头就走。
陆霜:“!!!”
“喂!你是官当不明白还是不想当了?你吏部的本职工作还做不做了?”
连孟青脚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