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越的到来算是给夏末添了个帮手。两人一起盘算着分工合作,男女搭配倒也不累,只是萧清卓依旧杳无踪迹,孩子也是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夏末觉得很是烦闷,更加不待见那帮唧唧歪歪的老家伙,不肯如他们的意早早回去。
这天夏末在批阅各地上报的战后工作,其中也包含了横贯城的重建事宜,正跟乌越商议时,王忠就进来禀报说营外有人求见,还递上了一个信物。
夏末接过一看,是一块玉佩。
夏末认得这玉佩,是萧清卓的,之前在灵都城的时候总看见她戴在身上,莫不是……
夏末激动地跳起来:“快请她进来!”
结果来人却是一个男的,怀里抱着个布包。
来人躬身行了大礼,道:“小人周康,拜见陛下!”
夏末死盯着他身后,再看不到别的人了,不甘心地问:“只有你一个人吗?她呢?”
周康此时衣衫破烂,双颊凹陷,型容憔悴得很。听到夏末不具名的问询,也知道是问的谁,立时眼眶通红,道:“小人与殿下分别后就再未见过殿下了。”
夏末满心欢喜成空,脸色不太好看。瞅见他怀里抱着个布包,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是什么珍贵物事。联想到她派人去寻的阿卓的孩子,便急切问道:“这是那个孩子?是你将他带走的?”
周康点头,道:“那日突遇截杀,殿下担心小公子的安危,命我先行回去保护他,我到了别院不久,果然就有杀手要对小公子不利,情急之下,我只得带着小公子逃了。”
周康抱着孩子一路上躲避杀手追踪,又怕连累周家人不敢回去,兜兜转转绕了好久,听说朝廷平了叛乱,陛下留在虞城一带处理郑吴两国政务,这才转道虞城来觐见。这些时日为了养孩子,周康把身上值钱的都当了,包括他那把剑,唯一留下的就是襁褓里的这块玉佩。这块玉佩有个来历,是萧清卓出生时废嘉帝特意给她的平安佩,自小从不离身,后来给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她的孩子却也是靠着这块玉佩才得以见到夏末。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定要让夏末见着这孩子。
夏末走过去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看着这孩子的眉眼唇跟阿卓一模一样,心里不由得一酸。
乌越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孩子平安找回就好,其他的事慢慢来吧。”又对周康道:“据我所知你是三公主的舅父,既是保下了这孩子,又何故舍周家而将小公子送到陛下这里来?不怕问责与你吗?”
周康就把萧清卓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末了还道:“殿下从未疑心过陛下,只是形势所迫才不得不装作与朝廷不和罢了,请陛下明鉴。至于草民,已经没能护住这外甥女,要是再护不住这个孩子,死后岂有脸面见我那妹妹!我就是死,也要完成殿下的嘱托!”
夏末点点头:“我知道,不然她也不会让你把孩子托付给我。”只是她信我,而我却辜负了她的信任。
“你辛苦了,先下去歇息,朕会好生照看这孩子的。”
因为周康拼命保护过萧清卓也护住了小公子,夏末特赐他周家无罪,继续做襄城第一姓,派人送他回乡。
周康瞧了瞧襁褓里酣睡的孩子,对夏末和乌越行了礼就退下了。虽有不舍,但这是对这孩子最好的安排了。只要陛下一直记着殿下的好,就不会亏了这孩子,一世荣华是保住了的。
夏末抱着怀中的小儿,瞅着他肖似其母的脸,不由得就思念起他的母亲。
眼看她眼圈泛红,乌越担心她再度郁郁,就道:“不论以后找不找得到她,这孩子是她的骨血延续,如今已无至亲在身旁,能否平安长大都是未知。你若不振作些,往后可有的是人欺负他!”
“胡说!怎么没有亲人了?我是他亲姨母,我就是他的亲人!谁敢动他朕宰了他!”
这火爆脾气。
乌越哄着道:“好好好,你罩着的没人敢欺负。不过孩子还小,需要人精心照看,此处才经历战乱之祸,乌烟瘴气,实在不是一个养育孩子的好地方,不如回宫吧。”
夏末觉得乌越说得有理,这一带虽然在努力修复村庄农田,可举目望去实在不那么赏心悦目,而且也没有乳母和大夫,孩子这么点小,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地可咋办?
夏末思考了许久,还是犹豫。她走了,那阿卓怎么办?
在又一次接到寻觅不着的消息后,夏末瞅了瞅怀里睡得乖乖的孩子,终于叹了口气,决定回宫去。
一旦决定了回宫,此地的事情得有个安排才行。夏末也不知是不是被这么些日子以来的事刺激了,做事很是雷厉风行。大半的军队都让乌沛带去平叛了,剩下的这些又被她分成了好几波,维护当地治安的,挨家挨户找人的,撑船沿河搜寻的。以及各种战后灾后的善后工作,一应事务都交由新提拔上来的一众官员处理。王忠等人在此监守,一则护卫他们的安全,以防有贼匪趁大军调走而杀官起义暴力谋财,二则就是起个监督作用。
夏末回宫途中没用仪仗,就找了辆宽大的马车,招了个乳母跟随照顾。随行前后乌压压地持枪士兵,阵仗庞大,专用来震慑沿路宵小,以防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孩子,顺便路见有不平的也给就地解决了。
此后许多年,虞城到灵都这一段的地界都十分太平,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成了许多诗人才子歌咏的好去处。为此还有人给这段历史书写了许多诗篇描述夸赞泰越帝这次凯旋途中的光荣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