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还是得叫个御医来看看。”乌沛说着就转身走出去了。
“阿沅不用……”夏末一句话都没说完,就不见她人影了,无奈一笑:“还是这么急性子。”只得任由她去了,自己继续批阅奏则,话说今天的则子怎么这么多……
御医恭敬地把完脉,神色一喜,拱手道:“恭喜陛下!您有喜了!”
夏末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腕没说话。
乌沛高兴得眉毛都飞扬起来。“好好好!赏!今儿个所有人都有赏!”
“谢殿下赏!”
“小末!小末!太好了!把阿越也叫回来吧,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乌沛抓着御医问了好多孕妇的注意事项,兴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
夏末太沉默了。
一瞬间,乌沛脑子里闪过各种原因,要多狗血有多狗血,最严重的那个是她弟要被始乱终弃了。
乌沛的心一下子跌到谷里。敛了笑意让所有人都出去,并把门关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走过去握着夏末的手道:“不要紧的,只要这孩子是你生的,他就会姓萧,阿越那边……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你好好跟他说说就行,别吵架啊。”
夏末十分莫名地看着她:“……什么?”
乌沛面色犹疑,还是道:“拿掉孩子对你身体不好,要是你不好跟阿越说,那就我去说。一时的情不自禁而已,不算什么的,两个人只要感情好,孩子什么的都不是事,以后你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夏末越听越迷糊,仔细想了想才算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你……不是,阿沅,你想到哪儿去了!”夏末无奈了,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园里的景致。
时隔半年,繁花渐渐疏落,树叶也已泛黄,那人却不再有任何音讯。
“我最近总是梦见从前的时光,我们三人的相识相知,到后来的变故,一一在梦中呈现。回忆往昔,要是我不曾出现过,你们是否依然如故?”
“小末……”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只是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她如果还能再出现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夏末抚着腹部,转头看着乌沛,道:“方才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是她回到我们身边了。”
乌沛鼻子一酸,走上前轻轻抱着她拍了拍:“会的,她如果有感知,一定会想要回来的。”
夏末点了点头,阖上眼皮,靠在乌沛肩上,眼泪晕湿了她的衣裳。
陛下有喜的消息自然很快就宣扬开来。
南郊大营练兵正练得热火朝天,是真“热火朝天”,校练场四周点着大堆篝火,映得每个人脸上的汗珠都是亮晶晶的,眼里绽放的是不服输的光芒。
一些比较新奇的训练方式是夏末回忆军旅片中的情景后描述给乌越的,乌越结合了实际情况加以改良,再运用到练兵场,一段时间下来,士兵的体能显着提高,战斗力陡升几个台阶,军中将士对乌越无不心悦诚服。
报喜官到达南郊大营时,乌越正亲身上阵做示范,闻得喜讯差点从高桩上跌下来。好在身体反应快过大脑,一脚蹬在桩壁上借力就跃然而下站稳脚跟,没有当众出丑。
乌越其实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拉着报喜官一个劲儿的问陛下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报喜官能说啥?他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又不能不回答,只能满脸堆笑说:“陛下一切安好,乌少主殿下请王爷尽快回宫。”
一众将士也跟着喜色飞扬,纷纷上前恭喜乌越。
乌越笑得见牙不见眼,微黑了的皮肤衬得牙齿更显白了,火光映照下脸上红光满面,好似喝了一大坛酒。他抱拳转了一圈向众人道谢,随后就火急火燎地跟着报喜官走了。半路又嫌人家骑马慢,等不及就撂下一句“我先走了”,挥舞着马鞭就跑了。徒留报喜官等人在后头穷追猛赶,实力演绎了什么叫拍马不及。
皇宫门口连着中央大街,夜里也是亮堂堂的,值守侍卫正勤勤恳恳地站岗,老远就看到一匹快马直冲宫门而来,半点没有停下的趋势。
两个侍卫连忙吆喝一声,横枪拦在门口。那架势就是你不停下我就连人带马都撂倒了。
乌越这家伙仗着艺高,胆子也大,压根不减速,快马到近前时才一提缰绳,打马从两人头顶越过去了。
侍卫连忙要上前追捕,被赶到的统领阻拦了。
“住手!瞎了眼了?什么人都敢动手?”
其中一个侍卫辩解道:“统领大人,此人擅闯宫门,他……”
另一个侍卫打断道:“大人恕罪,我等因职责所在才行阻拦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我们前日才调值过来,不知这位大人是何身份,未免他日再犯,还请统领大人解惑。”
统领面色好看了些:“听好了,这位就是当朝皇夫大人,陛下亲封的越王爷,特赐出入宫禁不必任何手令!以后都得记住喽,再犯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宫门口的事乌越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搭理,他一路策马疾驰,仗着马技高超,对宫里环境又熟,专挑人少的近道走,宫人老远就回避一旁,倒没伤着人。
奔到寝宫外,不等马停就飞身下马,急匆匆就往里跑,差点就跟往外走的刘义迎面撞个满怀。
乌越倒是身形一侧就稳住了,只可怜刘义,弱不禁风似的被弹飞,得亏乌越手快拉了他一把,要不然就得向后倒仰摔个四脚朝天出个大洋相。
刘义惊魂未定地擦了擦汗,对乌越作揖道谢。
乌越摆摆手就要越过他往里走。
“王爷这是要找陛下吗?陛下不在寝宫啊。”
乌越刹住脚,回头问道:“不在寝宫?这个时辰不在寝宫那在哪里?”
“回禀王爷,陛下此时在御书房批阅奏则呢。下午才召见了内阁几位大人议事,留了几位大人用了晚膳,陛下没用多少。吏部孟庭大人和礼部王高大人将将才走,方才陛下说是口渴了,要喝您酿制的百花蜜,奴才急忙来取,不想差点冲撞了您。”
乌越这才瞧见刘义手里捧着的瓷盏,正是他做给小末解暑开胃的百花蜜。夏末初秋,也依然热气不减,叫人食欲不振。夏末不耐暑气,胃口一直不好,吃健胃药于身体不好,乌越就亲手做了百花蜜给她。温水调制后可当水饮用,既开胃又养身,夏末很喜欢。
做百花蜜的方子还是齐老大夫提供的,乌越为此几乎薅光了御花园里的花,堪堪做出两斤来,于是连他姐都没舍得给,全藏在寝宫里头,每日都亲手调制好了再端给夏末饮用。
他这几日不在宫中,想必她也是没听他的话调来喝,不然怎么晚膳没吃多少?
乌越皱了皱眉,伸手接过蜜盏,道:“我送过去。”随即就“嗖”地一声窜上了房顶,很快没影儿了。
刘义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身影跃过寝宫高墙就消失了。愣了愣,忽然一拍脑门子:“坏了!”随后连忙撩起衣摆狂奔向御书房。
乌越飞檐走壁,到得御书房外边时蜜盏依然稳稳当当,一滴没洒。他微整了整衣袍,就走上台阶。
门口值岗的侍卫也不拦他,连通报都没有,朝他拱手行了个礼就放他过去了。
乌越一步跨过门槛,正要开口唤夏末,却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其中还有一个极其耳熟的声音。
“陛下,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不当国主了,以后就在灵都住下了,还请陛下多多照顾啊。”
乌越心头沉了沉:说定了?说定了什么?住下了?住在哪里?
殿内,夏末坐在御案后,瞧着一脸灿烂的陈宝国,牵起一抹微笑道:“陈家主此话外道了,你肯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于国有功,朕定当善待你。灵都城很大,你要是看上哪个地方跟朕说一声就是,赐给你做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