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国道:“何必这么麻烦呢,我看宫里空置的屋子多得是,随便扫出一间来给我住就行了,还不浪费。话说回来,宫里也太冷清了些,我这一路走来,除了零星的宫人,就没见其他主子,不如……”
“不如宴请百官庆贺一下吧!”
乌越听得火冒三丈,扬声接了句话就大步绕过立架走了进去。哼,孤男寡女深夜独处,还说这么意味不明的话,是当我死的吗!
结果看清楚殿内情形后火气转为了尴尬。
他原本以为陈宝国那厮纠缠夏末,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哪知道两人之间还隔着孟庭和王高两个尚书。陈宝国倒是脖子的老长,企图越过两个尚书凑近些跟夏末说话,但两位大人仿佛不知道一般正襟危坐,纹丝不让。
这情形,委实不像有不可告人之处。
他姐在另一边坐着,见他进来翻了个白眼,掩饰性地端了杯茶慢品。
乌越一脸的怒气绷不住了,但面子得撑住,继续道:“恰逢如此大喜,陈国主又说宫里冷清,正好办一场菊宴热闹热闹。”
夏末也笑道:“此提议甚好!今年诸位臣工甚是辛苦,也当犒劳一下诸位。趁此机会,君臣同乐一番也好。过些日子恰逢重阳节,秋高气爽,饮菊花酒,品美佳肴,怡然得很呐。”
两位尚书大人立刻起身拜谢皇帝,又对作此提议的乌越致谢。
一场尴尬化于无形。
陈宝国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庆贺?庆贺什么?”
两位大人不敢作声插嘴陛下家务事,乌沛是根本懒得搭理他。
夏末也没回答,起身朝乌越走过去,笑着道:“回来啦?怎么没让人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去接你啊。这是给我带的?正好我晚饭没吃饱。呀!是百花蜜呀!我正想着这个呢你就送来了,这算是心有灵犀吗?”夏末边说边把乌越拉到案桌后头坐下,自己也坐在他旁边,打开瓷盏准备开动。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捕风捉影,然而被捉的那个丝毫不计较,还故意表现出十分的爱重来,那他们这些壁上观的也最好识时务些,不仅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最好识趣地赶紧走人。
两位尚书大人很是自然地以夜色已深,外臣不便久留宫中为由撤了。
陈宝国装作听不懂,依旧坐得四平八稳,没有半点要挪屁股的意思。
乌沛放下茶盏,道:“阿越回来了,那我也回府了,今天的事就改天再谈吧。”说完走到陈宝国身边,一把提起他:“我跟陈国主一道走,放心,一定保护好他的安全。”说着就拿他的衣服垫着捂了他的嘴往外拖走了。
陈宝国双手用力地挥动了几下,蚂蚁撼树一般,最终徒劳地任命了。
御书房里清净了。
夏末吃了两口百花蜜忽地笑了,然后越笑越厉害,最后都笑抖了。
乌越佯装恼怒,扑过去狠狠照她脸上啃了一口,声音响亮却半点印子都没有。
“你还笑!谁让他进宫来的!”
夏末捂着脸,道:“好好好,我不笑了,可别咬出印子来明天还要上朝的。”
乌越气不过,在她另一边脸上也揪了一下。可惜到底没舍得使力,半点红印都没有。
“最好是留个印子,让那谁好好看看,有个自知之明!”
“那可不行,除了他还有别人也要见的,文武百官,加起来上百张嘴搁在一块叨吧叨吧我可架不住。”
乌越伸手抱着她,脑袋埋在颈窝:“我不管,你不许再见他了!”
夏末拍拍他的背:“这我也没法答应你,他这次来灵都是为了撤蕃一事,人家主动提出撤销陈国蕃制,上交音兽给,我总不能避而不见吧,太不礼貌。”
乌越:“可他对你别有企图!”
“他图不着。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别的人都看不上。再说了,”夏末把他的手放到腹部,“我们家马上就要再添一位新成员了,哪还有位置给别人?”
乌越的手微微抖了抖,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的,半晌没说话,只盯着手瞧。
夏末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撅着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乌越急道:“当然不是!我想要这个孩子也相信你!我只是、只是有点不喜欢你见他。”
夏末被他这紧张样逗得破了功,噗嗤一笑:“好啦,我逗你的,看把你急的。你放心,我说过只有你一个就只有你一个,这皇宫是我们两个人的家,绝不会有其他人插进来。”
乌越还是计较陈宝国的话:“宫里这么空旷,不怕冷清吗?”
“不是还有孩子嘛,大不了咱们就每个宫室都住一回,多新鲜啊也不浪费。话说天这么晚了,你这么着急赶回来做什么?多危险啊,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你就知道转移话题!”乌越恶狠狠地伸手却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腮帮子肉。
夏末十分配合地喊疼求饶:“哎哟!我的肚子!”
乌越赶紧放手,紧张地问:“怎、怎么了?肚子疼吗?”
“肚子饿了。”
“……你呀!就仗着我脾气好不与你计较。”
“哟哟哟!你摸着良心说话,谁脾气好?刚才是谁小心眼儿瞎吃醋来着?”
“谁呀?没谁!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你可真是……算了,谁叫我喜欢你呢,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将就过吧,唉——”
“将就?你说清楚,谁是将就?”
“哈哈哈……好了好了!我错了!别挠我痒痒!……我们给孩子想个名字吧!”
“哼,这回放过你了,下回说话仔细着点!那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不知道啊,连男孩女孩都还不知道呢……”
……
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刘义站在外头又猝不及防地吃了好大一顿狗粮。摇摇头,刘义捂着快喘不过气来的胸口慢慢走下高阶。
身边跟着的小宫人扶着他的胳膊,道:“师傅,您着急地跑来怎么又不进去了?”
“小林子,莫说帝王家事,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之间也是外人莫插手,你师傅我也是老糊涂了,竟还想劝和一番,这不,感情好得很呐!你小子是赶上了好时候,咱们这位陛下御下严厉却心怀慈柔,对咱们这些宫人都善待有加,从不苛责打骂。你小子只要好好干,自有你出头的日子!”
“好嘞师傅!您慢点,小心脚下。”
……
深夜的皇宫静谧空旷,殿内却是温情脉脉。最重要的人在身边,互相关怀,畅想未来,那大抵就是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