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大军进驻到蛮夷旧地,四处清扫过确定没有漏网之蛮夷后,大举迁移了延边百姓在此安家落户——谁也没想到蛮夷所居之地竟然很是枝繁叶茂,土壤肥沃。那些野蛮部落真的暴遣天物,且一点也不知道上进!跟大宇朝比邻,却不说学着织耕牧渔,好歹不至于吃生食吧!可见是没有进化的可能了。
此后大宇朝的国土又阔了些地盘,一切也都慢慢步上正轨,乌沛经此一役坐实了她“战神”的名号,被夏末封了个战王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没多久,她就拐了自家的侯爷夫君一起浪迹江湖去了,把夏末给气够呛。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
这天晚上,夏末做了个梦,醒来就去找了灵塔唠嗑。第二天她就当朝宣布了要退位,并且灵塔很是时宜地放出了光芒,笼罩了整个皇宫。
整座皇宫,除了她,就只有萧宇安还能活动。
群臣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蒙了,一个个跌在地上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忽然就要择选了?皇子公主都不在这里啊,那谁是储君啊?
正在这时,外面有一阵哒哒哒地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近前。
“不好啦!皇兄不能动了!母皇!他……!”
萧宇安跑进来被一地的人吓了一跳。
“母皇,这……”
“安安,来。”
萧宇安小心地避过地上的人走近,夏末看着女儿越来越酷似故人的脸,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好像兜兜转转,命运将一切又都还给了她。
“这是灵塔择选,选中了你继位为皇,以后要恪尽勤勉,爱民如子,对外雷霆手段,对下宽厚仁慈,做一代贤明之君,泽被后世。”
萧宇安瞪大了眼:“我?那皇兄呢?”
“平平依然是你皇兄啊。只不过是你肩上的担子重些罢了,难道要让你哥每日起早贪黑地处理政务?你哥那么疼你,你忍心啊?”
萧宇安抿了抿嘴:“好吧。我就知道当皇帝很辛苦你才推给我的。不过我哥身体不好,我多承担一点也是应该的。算了,就这样吧,这皇帝,我当了。”
话音落地,灵塔的光芒就收回去了。地上的人也都慢慢起身活动了。随后就开始拜见储君。
夏末将一应事务都仔细教授给萧宇安,萧宇安和萧宇平自小就跟随夏末接触朝堂之事,从小学的也是这些,朝臣大部分都是他俩的老师,所以萧宇安适应得十分迅速。
夏末从旁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她能独立应对朝政之后,果断拉着乌越跑了。
两人带着亲随登上了出海的大船。好巧不巧的,竟在出发前一刻碰见了不务正业的乌沛和于乔。
四人打了照面,无语了片刻,最后有志一同地不去提朝堂家国的话题,就这么兄弟姐妹一家亲的一起出了海。船上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一个旗的将士跟随保护。玩归玩,安全还是得放在头位。这是夏末决定的,用她的花话说,大海辽阔,鬼知道海上的哪座岛上有个什么邪恶势力食人族的,未雨绸缪嘛。
萧宇安派的人来晚了没追上,只能灰溜溜地回宫去挨训了。
出海的大船共有两艘,是这么些年集了全国的能工巧匠做的,下海试过水,这是头一次承载重要人物出海,而且还是远航。
出了自家海域,一望无际全是水。
看了好些天,再新鲜的感觉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掌舵的是个老渔夫,几十年都在海上飘,经验很丰富,但是出了近海也有些紧张了,不停的盯着罗盘和海面,生怕有个什么万一。他一把年纪死就死了,可这船上的可是泰越帝和战王千岁啊!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就是死都不得赎其罪啊!
夏末晃荡着摸过来的时候,老渔夫正皱着眉头盯着罗盘,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写写画画,神态很专注。
夏末站在背后瞧了半天,冷不丁开口道:“往南走。”
老渔夫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泰越帝,连忙要起身行礼,被夏末一手制止后,道:“不知陛下说往南,是何意?”
“朕喜欢南边。老人家,我们这船只管往南走就是,船上的食水足够,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返航也来得及。说不定途中遇到个什么岛屿之类的还能做补给,所以,别担心哈。”
老渔夫只能听命,照着罗盘的指引将船往南开去。
夏末走出船舵室,门外站着乌沛,静静地看着她。
“说吧,忽然这么着急地禅位是为什么?”
夏末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走到栏杆边,扶栏远眺:“那天我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阿卓。她在一个不知名的岛上,活着,但生活并得不好。梦里她问我,为什么不找她了?为什么不接她回来?……阿沅,我无言以对啊!”
乌沛皱眉:“这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你……”
“不,它是真的!”夏末摇头,语气肯定地道:“我醒来就去找了灵塔问询缘由,灵塔也说世事无绝对,既然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就能梦想成真呢!”
“你啊……所以你就撂下家国大事出海了?”
夏末语塞。
“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但是安安很有帝王风范,平平也能从旁辅佐她,兄妹俩合作应当出不了事,再说我也安排了人护着他们了。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书本上的知识早已经熟背,就是缺乏实践的经验而已,此次也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啊,对吧?”
乌沛摇摇头:“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我问这话也不是责怪你,两个孩子在宫里,朝廷内无忧外无患,又有暗卫保护,无非就是处理政事上些许不足罢了,我也不必担心他们。只是你这说走就走的,也不知会一声,着实不像话。”
“说来说去你就是担心我啊!我还以为你要骂我不负责任呢。所以阿沅你是特意赶来的吗?”
乌沛闭了嘴,只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的事,我就是想跟阿乔一起游历江湖罢了。”
“游历江湖?可这是大海哟。虽然都是水,差别可大着呢!”
……
大船航行途中遇到好过几个岛屿,不过基本都是荒岛,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野味,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又航行了一个日夜,天色微光,东方海平线上泛起了一条鱼肚白,很快又蹦出来一半火红的咸蛋黄,叫人看得腹叫连连。
夏末是被食物的香气催醒的。吃完简单又难得的早饭,正待走动走动消食,前方的海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隐约是一座山的样子。
夏末让船加速靠过去,才看清是一座山岛。
这岛屿看起来的面积不小,不过也不太大,行走一圈大概一天多的时间。
夏末跟老渔夫确认了方向后,就准备下令靠岸登岛。
却没想到海下有暗流涌动,海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
巨大吸力一下子就把大船吸进了漩涡中心点,大船就跟掉进滚筒洗衣机里一般被翻搅撕扯。
船上的人少部分还能东倒西歪地抱住某样东西固定住自己,大部分的都已经进了大海做自由泳去了。
夏末正和乌沛他们几人一起待在船舵室,危险降临的那一刻,乌沛乌越第一时间把各自的另一半牢牢锁在怀里。
一番震荡下来,四人都晕了。
夏末在迷糊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以她住了皇宫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屋子简陋得发指。
家徒四壁都是恭维。夏末睡的就是铺了干树枝加藤草的地面。
夏末揉了揉还在发晕的脑袋,强撑着起身。她得去找找阿越和阿沅他们。
推开树枝做的门,外面是一副有别于大宇朝青山绿水之景的环境。山不是青的,水不是绿的,眼前的一切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五光十色的。
见过花朵的多彩绚烂是吧,七彩的树见过吗?连跑过的小动物还是昆虫什么的都是彩虹色!
不晕车不晕船不晕机的夏末生平头一次晕了颜色。
加上她本来可能就有点脑震荡,这下子只觉得天旋地转,也不知是后脑勺着地还是脸着地,反正就是倒在了地上。晕迷之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女子朝她走过来,朝她说了什么,却因为脑子跟不上思想,怎么也不肯清醒过来看看到底是谁。
夏末在意识的最后呢喃了一句:
“阿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