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江水”两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跟在后面自己絮絮叨叨不知说些什么。
江水越生桑也未曾管他,走了好一截路却听见他挤出来一句:“江水你这个名字倒是好听,清清澈澈得很,很适合小姑娘家。”
拂开树枝的手顿了一下,陡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江水有些好笑:“你的也好听。”
江水又问:“你今年多大?”
耿玉儿道:“二十又一了,怎么啦?江水倒是较人家长了两岁。”
江水张张口未说什么,转问其他:“你一直以这真面目示人?”
哪知耿玉儿原本高兴的神色黯淡了一下,却还是笑着说:“那是自然,如此月貌花容你说岂有藏起来的道理。”
“你用着这张脸,又何苦要做采花贼呢。”
耿玉儿老神在在地摇摇头:“好男风但是憋着不敢说的人自然不少,可惜一个个都拿人家当做女孩子对待,人家不喜欢。”
是的,耿玉儿是个有追求的采花大盗,“你说人家这般的容貌能与他们春风一度可不是恩赐么,还要我做下面那个,可不太欺负人了?”
江水这个人,说好听是自在随心,不拘泥于世俗,其实也就是个朝秦暮楚的性子。
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可能今日相见能有兴致把酒言欢,但若是换了一个时间碰上同样的事物与人可能只是抽刀冷眼。
反复无常而又极易放弃,疲懒自私,这是江水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评价。
所以今日恰好心情尚可,听着耿玉儿言语也自在轻快。
而另一边越生桑则是因为自家修养不知如何处理这类情况,更是心境明澈,不做多言。
而且皮囊美色确实很重要,比起山贼,如明月清光又未做出实质伤害的耿玉儿显然更容易应对。
他虽遭大变故,一路血泪,却还是有着骨血中的温润君子意。
“越公子这样看我做甚?”耿玉儿语音辗转,却不显庸俗脂粉气。
“他嗓子多有不便,你还是不要引他开口了。”江水说道。
耿玉儿问:“说来江水你武功是哪家路子?初入江湖啊?以前没听说过有使刀厉害的姑娘诶!”
江水不答只反问道:“你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耿玉儿又是千娇百媚地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越公子一看就是个心软的好人,人家有什么可怕的呢?”
江水“......”
江水道:“我便不是好人了?”她倒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耿玉儿道:“人家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江水你勉勉强强还算是个好人,就是没得越公子剔透,简直是水晶儿般。”
“说我勉强算个好人凭的什么?相由心生?”
耿玉儿手一挥:“自然不是,看你行事风度而已,身上又萦绕着些煞气,勉强算个好人已经很是抬举了。”
江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隐晦地摸了摸刀。
“你别是想杀人灭口吧!”耿玉儿大惊,“人家随口一说你可别恼羞成怒了,要不得!”
面上惊恐口里还在挑衅,江水想着这张脸真得是上辈子修了大德才能长出来的,哼了一声不去理他。
只是暗自决定回去照着这张脸做两张面具来。
耿玉儿也知趣地缠着越生桑去了,一口一个越公子,忽略了越生桑那张略带尴尬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郎情妾意。
“不如送去官府吧!”
等到一行三人回到客栈,说清来龙去脉,对于耿玉儿的去留啊城斩钉截铁地说出了报送官府这个主意。
啊城一跺脚:“什么人都来觊觎我家公子美色!”
越生桑不自在地咳嗽两声,伸手去安抚啊城,又引得耿玉儿媚眼一横。
江水却不知么想,她说:“江湖之事何必捅去官府,何况此间官府又有几个光明。”
她想起来那个落满尘埃结蛛网的鸣冤鼓,与朝廷。
“可是毕竟采花贼在官府有备案啊?”啊城不解。
江水解释道:“此法不妥,你还小不通朝中形式,天子年幼众臣各有思量,眼下年岁收成不错也无大事还看的表面安稳足以养活那些尸位素餐的蠹虫,你切看着吧不待多久这朝堂便要乱起来。”
“可是这和耿玉儿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坏人啊。”
“你家公子之事必有暗中敌人,如此大事此前并无官府与你们回应,想来是打点好了,也算是你们行走的快去寻找叶家,不然幕后之人可能还会对你家公子出手。你现在去官府无异于自投罗网。”
闻听此言越生桑豁然明了,只是促紧眉头。
“这种事叫人家知道了不怕人家伺机报复么?”耿玉儿见自己被忽视突然开口。
江水横了他一眼:“你先能活着从我身边逃出去再说。”
顿了顿对越生桑道:“眼下最为稳妥的是带着他前去叶家,你也好寻个庇佑,我不知幕后之人还有什么打算但是总是小心些为好。”
“江姑娘——”啊城说,“你真的好厉害啊。”
江水笑笑:“不过是观而知之。”
“我其实驽钝,也不经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