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点点头:“是的,你身上可还疼痛么?”
啊城当然不会让江姑娘为了自己耽误行程,加上江水的药药效奇佳,每日用完他身上也只有些许酸痛。
只摇摇头。
江水自然是知道自己所炼制之药的药效的,此刻看啊城摇头,当下定了午后去江安。
那边耿玉儿不知说了什么,越生桑也随着他笑了起来。
用了午饭四人便上路,还是啊城与越生桑同骑,江水、耿玉儿各自御马。
耿玉儿与江水一个是轻功用惯了,一个是山谷中也无马给她骑。
而越生桑虽然体弱但是君子六艺从来不曾倦怠,不比拼了命赶路噼里啪啦地抽马鞭子,越生桑带着啊城走得最为风雅。
这次江水不在四人中的最前端,反而在后面悠哉游哉欣赏着越生桑的背影,冲身侧耿玉儿招招手。
耿玉儿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拽着缰绳驱马离江水更近一些,却听江水带着笑开口:“生桑连背影都这般风姿卓然。”
“啊?”
江水拍拍耿玉儿的肩膀:“其实你能看上生桑我倒是不惊讶的,你看不上我反而会质疑你的口味——不过好像一开始你就是想和他成就好事吧?”
还是先前耿玉儿要江水“成全他们”,江水才想起来好像耿玉儿跟着自己一路的缘由,就是他对越生桑的见色起意。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提起旧事,耿玉儿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面上笑出一朵花儿来:“是呀~”
“呀什么呀,我好像还没说怎么处置你吧?”
江水左手做了个推开耿玉儿的姿势,表示拉开距离:“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来说说想要什么处置?”
大约是自己先前的话刺激到江水了吧?耿玉儿不确定想到,他又怎知那夜江水与越生桑的对话。
江水只想在临走之前尽可能地,帮越生桑将未来的隐患尽量除清,很不凑巧,耿玉儿也是隐患之一。
还是个类似美人关的隐患。
耿玉儿用食指抵住下巴,看似在思索。
江水并不着急,嘴里还在哼着歌儿:“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
耿玉儿没有听懂,江水虽然声音婉转轻柔,却字字不在调子上。
前面的越生桑倒是听懂了,这是一首禅诗。
她居然会唱禅诗。
江水一曲唱罢,耿玉儿还做思考装,她便问:“想好了没有?我替你想了几个。”
耿玉儿心一颤:“姐妹你说,人家听着呢。”
江水将左手举起伸开,掰下大拇指:“第一条,斩断烦恼根不错。”
掰下食指:“第二条,毁去容貌也不错。”
掰下中指:“第三条,废尽武功你看如何?”
掰下无名指:“第四条,送进南风馆刚好还能抵一些你欠我的债。”
耿玉儿抢着开口:“那些糕点钱旅馆钱人家一定会还的.......”
他的话被江水的眼神逼了回去。
江水满意地又掰下小拇指:“第五条......不再纠缠生桑。”
“不再纠缠越生桑”此言一出,耿玉儿忽然似泣非泣,西子捧心般缓缓摇头痛苦万分。
活像戏台上被棒打鸳鸯的病弱小姐,江水就是嫌贫爱富的状元郎之父。
又像是再演被下堂的糟糠之妻的情节。
总之就是个柔弱无依的是吧?江水就看着他演戏,面无表情。
演了一会,耿玉儿无奈发现平日里风情卖弄太过,让江水已经能够很冷静地面对自己。
生平第一次,耿玉儿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伸手摸了摸,明明还是比女儿家更加细嫩的肌肤。
江水弯腰取来水袋,往嘴里灌了几口,喝完还眉眼温和地对耿玉儿说:“乖,不着急,咱们慢慢想,好妹妹。”
被那声“好妹妹”恶心到了的耿玉儿,忽然明白自己这几日叫江水姐妹时,她有多不耐烦。
他正预备说些什么,却看见江水神色一凛,策马冲到越生桑前面。
回头大声冲对耿玉儿吼道:“运气!”
耿玉儿来不及思索,听见江水的话直接从腰间抽出多日未用过的玉骨画扇。
但见江水直接飞起,抓过越生桑远远离开。
耿玉儿咬咬牙上前抓住啊城,也带着他朝着江水的方向跑去。
下一刻,明火炸起,震天撼地!
声如雷震,热气远传,林间飞禽走兽一应伤亡,皮肉崩碎,焦土黑烟。
居然埋伏的是火药,焦臭刺鼻,刺激得叫人呛出泪来。
耿玉儿只觉得背后痛不欲生,重重摔倒在地。
他眼中所见最后一幕,便是江水白衣浸满血色木渣,护着越生桑重重跌在地上。
他忽然想,只要他们无事,那便选最后一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