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曲你别说,这个耿玉儿长得还真不错,真不忍心把他绑在这种地方。”
女子把江水的琵琶骨也给穿破,牢牢绑好,又从腰间拿出来几颗废武功的药捏着嘴给她塞进去。
被她称作秋曲的男子正在耿玉儿面前站定,听见她说话回头轻蔑道:“秋芜你喜欢这种?”
“我可不敢喜欢,这可是问檀郎君啊。”秋芜走到秋曲身前轻轻捏住耿玉儿的脸,痴迷地看了好一会,不无惋惜道:“真是可惜了。”
他只道:“好了,别在这里逗留,这个江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醒过来,看到我们就不好了。”
秋芜故意唱反调:“看到了,杀了不就行,主子问起来就说是她自己不争气,反正她也不重要。”
看到自己的同僚一脸不赞同,秋芜这才收回手施施然往外走。
走到一半转头,看见他正在用刀子割破越生桑的越生桑的左手,她奇道:“你做什么?”
“他伤的最轻,添几刀。”
秋芜啧啧几声:“你倒是真舍得啊,要换了我我可不忍心。”
收回刀子,他走向洞口,秋芜已经站在洞外。
“秋曲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了,我力气小,我先走了。”
秋曲对她的做法嗤之以鼻,不过二人任务不同他也不与她啰嗦,照着指示行动。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也不过片刻。
许久后,越生桑突然恢复了些许意识。
在一片昏暗之中,越生桑感到隐约有什么粘稠清凉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
是血液么?越生桑不确定地想。
可是为什么会有,冰凉的血液......
苍茫无际的黑色。
是谁受了伤?是他么,还是江水......
越生桑艰难扯动了嘴角,又重新陷入无边的墨色之中。
一直凝视着越生桑神色的江水看他没有从昏迷之中挣脱出来,缓缓别过了眼,不再看他。
江水醒来得比越生桑早了许多,她背后是被黑火药炸开的溃裂伤口,周遭还有浓烈的硫磺味。
此刻她正被玄铁锁了琵琶骨,捆死在石柱上。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山洞门口巨石堆砌未封严实露出一缕光来。
江水在醒来的第一瞬就打量了四周,除了自己、越生桑、耿玉儿和啊城,这山洞中并无他人。
四人随身的物件也都不在身边,只有两条长长血迹,一直从洞口层层石堆处延伸到江水和耿玉儿的身下。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了自己被用毒封住内力,用了毒,还锁了琵琶骨,真是看得起自己。
江水想笑自己居然这般叫人看中,可是实在笑不出来。
她最是怕疼,连死也不怕,只是怕疼。
作为一个杀手,她如今只有一个怕疼的软肋。
江水身边是同样状况惨烈的耿玉儿。
大约是因为先前他离黑火药爆破的距离比江水更近,此刻被绑在石柱上紧阖双目,江水艰难看去,尚未知生死。
而相比较江水和耿玉儿的大礼,啊城和越生桑只是躺在地上,不如他们俩受到重视。
越生桑面色通红,刚刚江水听见他呼吸声变了,强打起精神辨别出来他大约是发烧了,十分严重。
先前情急之下,她果断地抛弃了啊城,尽可能地让越生桑少受些伤害,对此她并不觉得自己残忍,反而觉得自己太过优柔寡断。
所以说,这次又是谁?
越生桑刚好躺在离江水不远的下方,方才滴在他脸上的血滴,正是江水的。
因着他高烧不退,只觉得清凉。
江水的血液有一点点滴到了越生桑脸上,间或夹杂了两滴泪珠,她想我那么怕疼,为什么不能够干脆地死掉呢?
江水对于疼痛的触感比平常人更加敏锐,如今恨不能昏死过去,但是她不能。
越生桑与啊城即便是清醒也全无自救之力,耿玉儿现如今未知生死,此刻若是想要活下来只能够靠她。
靠她?
光靠她又有什么办法!
“格老子的!王八蛋!”
江水忍不住骂出声来,就像贩夫走卒一般粗俗,又牵动了伤口刺激出不少泪水。
怎么所有人都不可靠,凭什么每次都要靠我来作困兽之斗!
江水十分委屈,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救越生桑,她为什么不能够一个人逃得远远的?
哪怕少一些疼痛也好啊?
越生桑死了就死了吧,耿玉儿死了也就死了吧,啊城也跟他们一起死了吧!人都是要死的,别再来连累我了可以么?
真的好疼啊。
她内心不无绝望,恨不能回到之前的那一瞬间,她发誓一定会一个人逃走。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江水开始哽咽,眼中噙满泪水,闭目缓缓落下,浸润在衣襟上。
“这次又是谁?”她带着哭腔在幽暗山洞中大声发泄着,更是连番骂了不少低俗字眼。
无人应答。
当然无人应答。
只有她的话语在山洞中萦绕冲撞,不死不休。
越生桑、啊城、耿玉儿,他们三个还在昏迷之中。
照这样下去,不出两日,自己必死无疑!
江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她所作大多都是为了粉饰太平,和举手之劳。
她的刀碎尽,还有些刀屑枯枝插在背后血肉模糊之中,她猛然向后一靠,将那些尖锐之物扎得更狠些。
只有更为剧烈的疼痛,才能让她又力气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