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江水”如同招魂,年迈老媪江水的身影也渐渐消散。
一切幻像,悉数崩塌。
江水终于从美梦中醒过来,刚睁开眼依稀就看到了一张十分眼熟的脸,可是头疼得厉害一时看不清晰。
她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这是谁?
那人看她刚醒过来似乎还有些茫然,笑着替她掖了掖被角:“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我的名扬天下好姐姐?”
这话一出江水立马想起来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结果刚动了就疼痛难忍,还是窝在被子里。
她半睁开一只眼问:“卿哉你怎么在这里,你救了我?”
此人正是卿哉,如今一袭淡柳色长袍,正弯下腰关切看着江水。
见她还算清醒,卿哉示意寸霄门的弟子帮忙将她扶起来,然后将药递给她:“恰巧看见你受了伤,来先喝药。”
江水谢绝了那位寸霄师妹喂药的好意,她也不怕什么苦不苦的,直接拿过来一饮而尽。
看见江水喝得干净,这位师妹也双手接回药碗汤匙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这位师妹正是当日被围困在山洞中的寸霄门人之一,名唤顾霜迟,江水此刻并未注意到她。
而顾霜迟只想着江水姑娘受伤这般严重,多半是因为替他们挡了一劫,因此配药救治十分上心。
用了药后,江水觉得舒适不少,也渐渐能够正常地说话交流。
“说说吧,你怎么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了?”
卿哉看她面色还十分苍白,多有咳嗽,干脆前去把之前通风的窗户关得小了些。
他又坐回来神色轻松道:“前几日刚听见,有个用双刀的江姓女侠以一己之力挽救五大门派,我便知是你了。”
江水又咳嗽几声,对于以一己之力挽救五大门派这种事她可不敢承认,只说传言而已。
又自嘲说先前的遭遇大约是旁人“嫉妒我身边美男环绕吧,总之多谢你了。”
提起美男环绕,卿哉才想着补充道:“对了,与你一通受伤的三位可是与你同行所伤?受伤各有轻重,已经醒了两个了。”
“醒来的是哪两个?”
“一个是越家公子越生桑,一个是他书童,似乎是叫啊城的?”
他与江水意气相投,特意为她找了寸霄门的女大夫来救治,而越生桑是一回生二回熟,啊城也勉强算是他认识的人,马马虎虎记得个名字。
至于耿玉儿,虽然他们之间并无交集,可是看着那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与雪色长发,卿哉便猜到他是问檀郎君耿玉儿。
也亏他对自己的武艺有信心也不在意什么断袖不断袖的,也返回往去几遭都将他们救了回来。
听闻耿玉儿还在昏迷中,江水撑着身体掀开被子刚准备下床,就被卿哉拦住:“你要去何处?你身上还有伤。”
江水只皱着眉说:“去配药。”
她自己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开必须要今早解开,加上背后与琵琶骨处的伤口虽然处理完毕,但是服用的药物还可做些改良。
顺便......再去看看耿玉儿。
江水不由暗自唾弃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先前恨不得让别人都去死来成全自己,现在倒是眼巴巴地赶过去救治。
虽然越生桑与耿玉儿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但是江水还是有些愧疚于自己阴暗的想法,只能不动声色地来补偿一二。
却被卿哉拦住:“你如今需要多休息。”
江水叹了口气搭住他的手:“我知道,可是还是我自己配的药药效好些。”
卿哉见她执意如此,也不过多阻拦,只是坐在床尾,看着她颤颤巍巍迈出去一步都费事。
他于是笑着摇摇头:“你还是靠着休息吧,我待会让大夫带着那个还在昏迷的问诊单子过来,你有什么需要或是要配药尽管与他说。”
比较了一下自己拼了老命过去看耿玉儿可能半道就昏过去,和坐在床上等着人来,江水很自然地选择了后者。
卿哉又与江水聊了些分别后的事情,他和未婚妻俆酥月游玩了多处,两日前她接到家中来信有事归家,留下卿哉一人在临近觅笛城的名山之上。
“说来原本酥月也想拉我去凑热闹,可惜后来她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我留下来照料她也没有赶过去了。”
江水闻言点点头,原来是这个原因。
卿哉又道:“后来恰巧前两日我送她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处树林,四处焦黑,便猜测是有人中了火药的埋伏。”
“送完她后我便在四周多有走动,又在亦剑山石堆叠的洞口前发现了血迹,破开石块便看见你了。”
江水了然点头示意,想来也不知是何人,若是逸王要来对付自己,却不至于用这种法子。
江水对于杀机的感觉十分准确,若是有十余人的埋伏,在她全省情况下必然不会让人得逞。
若是仅仅有一名敛藏气息绝佳的,多半也不是江水的对手。
可对方偏偏选择了硝石硫磺,也不知那幕后之人是无心还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