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路上她为卿哉在心中开出来的药方契合得让自己心惊。
这样的毒下在卿哉身上,又让自己能够有救卿哉的机会。
翻遍记忆,只有一个储诚庭的手下秋鹭,鱼鳞可怖。
她曾经解过秋鹭下在耿玉儿身上的毒,看似轻易,但也为那毒的诡谲霸道而暗自警醒,医毒到了一种境界后,更有灵犀境界。
秋鹭擅长为每个人制造独一无二最为何何时的毒药,顺应天时,借揽地利,而后由逸王储诚庭算来人和。
若说这一切没有半点储诚庭的推波助澜,江水绝不肯信!
千樽之后,犹不吐心。
是为逸王。
因此江水根本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最终只能凄惶地回到收容自己难堪岁月的银碗谷里。
她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能够保全卿哉。
什么武林会冠首,什么报仇雪恨,什么正邪之别,她只求能够保全一个卿哉。
由她兀自死死生生,惟愿卿哉安康此生。
岁极山川呼不应,芳树何辞逢故人。
故人何不返?
呜咽水长红泪短。
消瘦尽。
老狼终于把江水分给它的食物啃噬完毕,流了不少涎水,江水看它餮足地懒洋洋趴下,想也知道它多久没有轻松惬意地吃一顿了。
还真是老得连肉都吃不动了。
江水忽而对着老狼开口:“你也老了,靠你不住。”
老狼耳朵动了动,依旧趴着装死,不去理会江水。
反正它这个朋友叽里咕噜说的,它也不懂,怪烦狼的。
江水看老狼不比曾经矫健的四肢,尤其重点看了一下它的左前蹄,而后说:“到头来还要靠我给你养老,你是我可是前世欠你的?”
她索性蹲下身和老狼平视:“不然你死了我也给你立个碑,以你我的交情,不收你钱。”
老狼大约是听出了几分不好的意思,不满地哼哼两声,江水见他吃饱之后还喘上了,横眉冷竖就要掐腰开骂。
“呵——”
忽而听见清浅的一声笑,江水停住对老狼絮叨打发时间的动作,缓缓地站起身,却不敢转身。
血肉殊未合,不敢窥秋水。
她该说什么,她能够说什么?
“这里是我练刀时的山谷银碗。”
卿哉这才想起来今夕何夕,再也没有方才茫然间看见江水,下意识的轻笑一声的情意。
卿哉看着女子的背影,缓缓地抬起了手,复又落下。
他道:“江水,你走吧。”
尘霜屋宇七尺躯,尔何哀声泣新茔。
可卿哉没有看到江水的眼睛,因而他绝不会想到,江水落泪之余还带着喜悦的笑容。
我又怎会离开?
我曾于深渊之中缓缓伸出手,而今,为何不可与君并肩于苍茫沉郁长夜中。
自今日起,天地间唯有一个江水。
唯有她能够与你同去同归。
无论是九冥之高远光明,还是八幽之幽凄荆棘。
若君求光明,愿为经下鬼。
若君愿沦落,何惜死同归?
何惜,死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