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白眼狼就送他去锅里好了。
后来江青梗的胳膊也好全了,狼看见口粮活蹦乱跳,也就蔫儿了再没动过吃她的心思。
江青梗有时心血来潮,想要骑一骑它,可狼心气极高死活不愿意让她爬到自己背上。后来江青梗也渐渐不再强求,只是有事没事喜欢拿它练刀。
“江青梗之墓。”
狼带着些新奇地看着江青梗挖坑,往里面埋了些什么东西,又找了个刻着花儿的木条插在上面。
江青梗摸了摸狼的头:“我要走啦。”
“嗷呜?”
“噗嗤——”江青梗笑了起来:“你是狗么?”
“这个是我的碑,其实早就该立起来了。”
江青梗也不顾狼听不听得懂,捧着它的脸揉了揉,带着些轻松道:“不然,我也就活不成了。”
她不信叶府之中耿葵先生是有事才来迟未能赴约,耿葵先生早说,或许她会身死于师兄手上。
可江青梗时至今日还不知那个师兄是谁。
只见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追问疏麻令下落的暗卫杀人者。
“我答应了师傅啊,一定要名誉天下,冠绝武林。”
她不欺人只自欺,江青梗早已不记得,武林会冠首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活着理由。
耿葵先生是否这样说过?谁也不记得了。
江青梗道:“如今也该到时间了。”
“屋里我留了许多的肉给你,但是你也老了不少,得赶快吃完,夏天还没完全过去,不然腐烂了小心肚子疼没人给你医。”
狼被她捏痛了,龇牙咧嘴地让江青梗神色缓了下来:“干什么?你打的过我么?闭嘴!”
“......”
委委屈屈闭嘴,被凶了又。
江青梗又发狠捏了好几下,心满意足的单手托腮看着狼:“我要走了,估计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你说,我是不是要改个名字?”
江青梗拍拍狼的头,狼躲了过去,甚至还跑远了几步,一不留心掉到了河水中。
江青梗不由笑起来,又戏谑说了些什么。
狼分外郁闷——这东西吧嗒吧嗒说什么呢?
笑尽了,江青梗想,那就换个名字吧......
爹娘留给自己的除了名字,就只有这具躯壳了,可惜叶府多年受得经年药材灌溉,又受耿葵先生散功解救绝脉之体。
这已经不是那个小山村里的,早该死去的江青梗的躯体了。
江。
江什么呢?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她想,就叫江水吧。
似乎是一语成戮,江水出得江湖后,妄图以真情来挽救求死之心,来求一个长命无衰绝。
然而终究是刨心之后,江水为竭。
狼看着江青梗的坟,抖了抖河水里打湿的毛发,而后看着江水头也不回地离开。
静静地趴在坟前。
它只是一头听不懂人话的狼而已。
这是持刀远客江水第一次踏入江湖,渺渺远山,一应长黛,江水照影石惊鸿,寥寥隔世明如镜。
此次踏入江湖,只为那十年一约武林会之冠首。
非绝世,即赴死。
除了江水这个名字,她什么也没有从银碗中带走。
也什么都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