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生桑看这弟子无心其他,也就敛衣静站一旁。
都没有失去分寸没用内力比拼,卿哉与沈眠星进行打了一场出了不少汗,酒气也散了许多,陈设也还是完好。
二人相视一笑,又邀越生桑入内而坐。
关了门,小弟子还是胸潮澎湃。
原来这就是风锁剑卿哉大侠的剑术!
“清醒了?”
笑到一半听见越生桑问话,卿哉随之咳嗽两声,与他笑言:“许久未曾痛饮拔剑了,今日终于能够快意一场。”
而沈眠星也深以为然。
但听他附和:“是啊,霜满不喜我饮酒,除了推辞不得的应酬客套,多喝了她都会恼我。”
提起新婚燕尔的妻子,沈眠星眉目温柔,卿哉看在眼中也微生艳羡:“如今你得偿所愿,这是好。”
当初雪山里两个姑娘家窃窃私语,走在前头的两个大好儿郎,不也是互相扼腕而叹?
沈眠星回想起那时,也兀自笑了:“那时候只想着,她若能同我亲近一些,我只怕是立刻就死了也甘愿。”
“如今成婚,生子,到现在我还怕是大梦一场!”
他说得有些夸张,但满满的情谊炽热不减当初。
如今算是剑心归鞘,月桂嫁春风。
“卿哉你呢?你与江水现在如何?”
卿哉被他的话语震慑,下意识地想,若是江水能够同自己亲近一些,自己愿不愿意立刻死了。
但没有若是,卿哉转瞬便神色柔和下来,江水心悦自己,武林会之后,自己就要带她看遍江湖。
看那个,她心中的江湖。
对于沈眠星的疑问,卿哉笑道:“自不会少了你们两杯喜酒吃!”
越生桑闻言抬了下眼皮,认真道:“卿哉,你切不可辜负江水。”
他的态度太过认真,在满室酒气之中,唯一一个眉眼清明不惹半点醉意的人说话,无端就有了严肃意味。
秋气主葳蕤,湘水萋冷留不得。
玩玩不曾想到明明知晓自己情谊的越生桑居然会以一种训诫的语气,来对自己说“切不可辜负江水”。
卿哉一时忘却举杯言语。
他不会怀疑越生桑对江水的情感,于是茫然之间,有一点淡淡的对于未知的惶恐在心中埋下了痕迹。
江水。
江水!
卿哉也随之严肃起来:“卿哉此生,绝不负她。”
生死不离,此情不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是江水,自己所痴迷的江水。
卿哉怎么会辜负这样让人心疼的江水呢。
越生桑神色却更加认真。
他近乎祈求:“无论何时,遇到江水之后,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她半步。”
“她即便绝盟断刀,即便水尽鹅飞,即便她说了千万次与你恩断义绝的话。”
越生桑道:“无论她说了多少狠话,一直到她不能回头之前——卿哉,只要你回头,就能够救她。”
这一段话,越生桑说了三个无论,三个即便。
他似乎已经洞悉了未来光景,怀着对两位挚友的悲伤与愧疚,祈求其中一个,瓦全另一个。
玉楼之上,疲马之鞍,几曾复相逢?
唯有杯中,窥君别后秋。
卿哉再不能饮酒,他想起先前那个梦境,只是梦话描述,如今却仿佛真正看见一只狸奴,摔落高台粉身碎骨。
“卿哉此生,绝不负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