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寒铅霜孟陬新。
月色惶惶,似曾相识冷如冰。
微生红菱背染月色一身雪衣夹钴蓝,腰间鎏金如烬,显而易见昭示着不凡。
虽还是道袍样式却与平常模样相去甚远。
江水知晓玉麈虽有内外弟子之分,但在衣着上同辈的玉麈弟子却其实并无不同处,皆是烟草色道袍。
但无论是掌门、普通弟子还是微生红菱,都是一派的端庄玄雅。
反观江水却是有着惨不忍睹的对比。
这三年她的身躯虽然内力涌动生生不息,却不汗不尘,月信三年无期,发长不见丝毫增长。
对这些江水不是没有察觉,她心中只想,若非鼻息脉搏尚在简直就是个活死人。
风霜欺身经年而不自知,满眉白雪,衣衫褴褛。
江水将落雪后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书卷垒好在一侧,顺便随意问微生红菱,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记起从前。
她早就知道微生红菱的不一般了,纵然她是不信神鬼仙灵,却在自己身上窥见了人间不能达之匪事。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微生红菱。
更何况即便微生红菱当初不直言是她让自己失去记忆,拥有着满身医术残存记忆的江水,也不会信这世上会有没有任何症状的失忆。
如今江水恢复光明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尘世荒谬却不可割舍弃之。
可微生红菱却绝对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为时尚早。”
微生红菱肩头落下细细一层雪,又很快被体温所蒸发而去。
果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江水笑笑便不再追问。
只是她将这些书都读烂了,今日微生红菱本该是带来新的书籍,或是新的战时消息。可她却只是空手而来。
江水料想必然该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后她看向自己刻在桌角的记号——明日是正月三十,晦日。
微生红菱道:“明日我将在玉麈之中拟订道号。”
这倒是件大事,玉麈所有人都从来不掩饰对这个二师姐的崇拜,直接当个长老也是使得的。
如今加一个道号,该说太迟还是另有深意?
想起玉麈现在人才凋敝,江水自觉不去深挖太多他人的秘密。
江水看向微生红菱,缓缓颔首问:“上下何字?”
“红菱。”微生红菱这般道。
闻言江水先是带着些疑惑,她看向微生红菱超然之姿,缓声道:“你——”
而微生红菱一扫拂尘只是敛眸不言。
微生红菱早就告知江水她曾经的俗家名称是为微生红菱,后来恩师改为微生一二。
彼时江水只道她是为了不叫自己误会她与名姓上欺骗了自己,这才告知自己,未想其他。
可是无论如何,她如今道号却还要与俗尘纠缠呢?
忽而江水便明白过来了其中缘由,一时不由感慨颇多。
踽踽睘睘,独行而穷。
下一瞬她便缓笑而言:“拟订道号是件佳事,我本该送上赠礼的。”
不过她现在身无长物,客居玉麈,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赠送呢?
却不想微生红菱道:“确有一件事我有求于你。”
江水见她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自觉开口顺着她的话问:“所谓何事?”
“玉麈有一峰,峰中有一洞名曰觉月洞,洞中有一卷经书。”
“那卷经书是昔年开派祖师所着,命玉麈后人纵有天陷不可自取。”
江水认真听闻不加以打断。
“师祖毕生之术,尽在其中。”微生红菱看向江水,“你可愿替我取来?”
对于微生红菱突兀的话语江水并不正面回答什么,只反问:“江水如何可以行事?”
微生红菱道:“明日我将同你一并前去山脚,你沿着路上山,便可以进入觉月洞。”
又道:“师祖之命便是要一个合乎标准之人前去取得,不算违反师命。你也不必多思,此事掌门也知晓。”
江水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你是说,我便是那个合乎标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