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副又要去找晏洗兵拼死拼活的驾驶,储毓摇摇头:“正邪之辨,本不在此,何况本宫不过区区一公主,安能入得饮光刀之眼?”
“饮光刀不除,本宫死后,旸国再无宁日。”
玉台并不知道饮光刀有吸取帝气之能,但她知道公主已然不愿多说,自己万般心酸,如何能够不应允这最后的一件差事?
储毓看她丝毫没有异议不由皱眉:“本宫有手书一封,已盖上本宫私印,届时你伺机盗走本宫尸体便是,若不幸被擒,便已此手书呈于君上。”
那涂着大红丹蔻的手此刻已经有了日后瘦骨嶙峋之像,比窗外荒雪白得更加冷寂。
手中的那封手书是储毓最爱的采菱笺,却因其制造昂贵而储毓素简朴,只得一刀之数,平日里皆藏而不用。
玉台觉得自己没有出息,年纪这般大了还像个孩子哭哭啼啼,枉费公主一番栽培。
可她到底不愿意接:“若是被擒,玉台殉葬又有何惧!”
“胡闹。”
储毓淡淡呵斥道:“这是本宫的命令,玉台你可听诏?”
玉台下意识跪下:“玉台领命!”
一直到她上前接过这写了满笺小字并盖上私印的采菱笺,储毓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腕。
凉得厉害。
她道:“玉台,本宫不需你殉葬,也不需任何一人殉葬,都是旸国的好男儿好女儿,上阵杀敌裁衣务农做什么不好,偏偏陪一个死人去黄泉路。”
“何况是你呢?玉台?要陪本宫殉什么葬?”
“待本宫死后,心中总还是希望你能够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她话说得老气横秋,若是晏洗兵在怕早已扑进怀里哭哭啼啼要公主殿下不许胡说,可玉台只是个下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她将这笺手书收入袖中,跪下:“玉台定不负公主嘱托。”
“如此才是。”
储毓欣慰道。
而后她弯下腰,从桌下暗格中取出一方锦帕在玉台的注视之中缓缓打开。
内中是一根木簪,玉台眼尖看见锦帕之内还有细小的同色木屑,想来这是公主自己雕刻的。
“这第二件事情,便是这根木簪。”
储毓小心将它拿出来,为了雕这根木簪耗了她不少的心神,“若是我死前修平还未归来,你便将此物一并随着丧讯送去屿尚吧。”
玉台缓缓呼出一口气:“晏小殿下既然能够一战破微君,想来屿尚之役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必然不迟便会回京。”
这话说得荒唐了。
储毓心知肚明但凡修平去了屿尚定北军,定然是个受人爱戴的好将军。
一个广受爱戴并且武艺高强到可以和百里之外取国君之命的破微君一战的将军,即便坐在君上位置上的是储昭,怕也不能让这种人轻易回京州。
再者而言,她到底是个孩子。
那一日匆匆入宫明眼人有谁看不出她受了重伤,甚至可能伤了根基!
屿尚一役纵然她是天生将星,却也不是天神在世,哪有能几月便败退并且震慑住三国之连兵的可能呢?
“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
她只是这样笑着说,并不去反驳什么。
……
玉台回想着公主的音容笑貌,不仅悲从中来,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之后她抱着玉盒匆忙起身预备出去。
然而她心神震荡之下忽视了外在事物,正当她起身时却不料寝宫的大门先一步被人打开。
旸国如今的君上储昭红着一双眼,看向她背后的那个小小的坛子。
“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