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樘听得出文轩言语之中的关怀之意,文轩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显眼而招致祸事,心头遂漾起暖意,有如此关心自己的兄弟,便也是自己的福气。
“表哥,我知道。只是,烦你辛苦了!”
“你我兄弟,不用说这些。”
外面的繁复绚丽仪仗,多彩纷呈,交相辉映,掩映勾勒出佑樘有些单薄瘦弱的身躯,这几日他受伤将养,身子痛苦用药医治,只是被父亲当众羞辱的伤却定是难以平息。文轩知道,即便十多年过去,佑樘父子的关系却从未有过缓和如初的迹象,或许便如自己母亲所说,当淑妃薨逝,这大明宫城的天,便全然变了。
只是佑樘,他面上虽装作不在乎父子情谊,不在意皇帝责骂难堪,可他心底,却仍旧期盼着自己父亲和蔼的目光,温情的鼓励,——只是他自己从不愿意去说,或许说是不愿意去面对,不愿去面对这些成片伤疤般的存在。
文轩收了心神,扶着佑樘,“你身子才好,万不可于风口久站着,不然,便是白白调养了。”
佑樘应着,便随着文轩向自己辇轿的方向走去,暂时不去理会此刻的热闹喧嚣。
而此刻整座庙宇最为热闹的,便当属王母殿。
王母殿内,皇后正率领着众嫔御进香祈首,殿内的檀香气味交织缠绕,连结成香雾袅袅,混在王母宝座下,成了祥云般的存在。微微香气熏的人有些迷醉,恍然间好似真的能够看见王母显灵,好似自己真的身处九重上天仙境一般,一众粉黛花颜,竟难得于此刻有了一样的动作,存了一般的心思,祈祷着王母能够听见自己的祷告,或是子嗣,,或是荣宠,不是全部,却胜似全部。
墨萱跪在柔软的蒲团上,膝盖却仍旧有些酸酸的,连着身子都觉沉重。可她却丝毫未减虔诚神态,生怕自己落了人后。
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虽说是方要两个月大,可她仍旧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肚子里,正有着一个小生命在一点一点长大,在一寸一寸向自己走来。他会称呼自己为“母亲”,然后围绕着自己膝下玩耍,长大。
不求别的,只求自己的孩子健康无忧,那便是她此刻全部的幻想,亦是全天下的母亲最简单朴素不过的愿望。那一刻,墨萱便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另外一重身份,一个母亲。
许是昨夜为孩儿缝制肚兜有些晚了,墨萱觉得双眼有些发沉,可为了孩子,她便复打起了精神,虔诚祈祷。
许久,皇后这才祷告完毕起身,上前给王母像前的一座铜鼎大香炉进了香。随后才是嫔御们按照位分一一进香起身,等着全部嫔御进香完毕,又耗上了许多功夫。
皇后笑意一如既往温顺和气,嘱托着众人,“其实今儿个本宫祈祷,一是为了祈求后宫和顺安定,让陛下安心处理朝政之事;这令一方面,本宫也是为潘顺仪祈福,希望王母能保佑潘顺仪平安诞下皇子。自然么,本宫也希望,诸位妹妹能够好好向潘顺仪学着,为我大明皇室开枝散叶,才是我等之责。”
众人一齐应了,却听得沈婕妤赞叹,“皇后娘娘好是贤德懿范,妾身们粗鄙,就怕照顾不好潘顺仪。”她松了松手中的金质护甲,“这快入夏了,金护甲用得便有些烦闷,得紧早换了玉质的护甲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