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沈婕妤不过是平日里的玩笑,谁知倒是教皇贵妃起了兴致,又扯了几个位分低微的淑女选侍来闲谈着玉质,从品种颜色,到产地触感,无一不是兴致勃勃。
这般的闲谈,便足有了小半个时辰,一众嫔御,便这般站立候着。
闲谈之后,嫔御方四开散去。
墨萱扶着扶荷的手,只觉得身子越发沉重,头也昏昏沉沉的,又因着暑气,连走路都深觉不稳。
沁颜见此,忙地上前扶了,饶是她这般恬静娴安,亦不觉蹙了眉头,“皇贵妃也忒能说笑,竟有小半个时辰之久。”沁颜面露忧色,“旁人站着倒也罢了,只是如今你有了身子,竟也如此,身子怕是吃不消。”
墨萱无奈,也说不得什么,面色早就少了半分好颜色,“自你我得宠,这般的事也不少了,何况今日是阖宫里都一齐站着,咱们又能如何,不过是好好受着便是了。”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洋溢出毫不遮掩的喜色,“我只愿我的孩儿,能够平安出生,好好活着便好了。”只消一提起孩子,墨萱总是这般喜滋滋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闪耀着迷人的光环,容光潋滟,施然如水,那是一个母亲最为简单卑微的期盼,连沁颜亦能感觉到,自打有了孩子,墨萱性子是更加沉静了起来,安静从容,亦不过是一个母亲最能够做的了。
“姐姐,我也乏了,你便陪着我去辇轿上说会话罢,想来,再过两个时辰,御驾便要回鸾了。”
沁颜扶着墨萱,又担忧她受不住太阳毒辣,便拣了树荫之下行走,伴着穿梭而过的凉风与清脆蝉鸣,便也扫了些心中不快散开。
正行走间,却见一女子就着侍女的手盈盈走来,凌波光粼,荡起醉人的春风和煦,隔着数十步的距离都能感受的到那女子的喜气,如同飘荡在空中柳絮,盘旋各处。
待到那女子走进来一看,原来竟是杜鹃与她的侍女束梅,杜鹃意味深长地展露着笑容,“妾身给二位姐姐请安,二位姐姐万福。”
墨萱见是杜鹃,不觉失色,“杜美人,你不是……”
恍若罂粟绽放,杜鹃笑意不减,“许是二位姐姐侍候圣驾过于劳累,如今顺仪娘娘有孕自然是更辛苦不得空的。——林昭仪娘娘么,与潘顺仪娘娘情同姐妹,自是要照拂顺仪娘娘的,恐怕是不得空时时见陛下呢!”
沁颜本是端庄得体之人,见杜鹃如此娇衿做作更深觉不妥,面上虽有不忿,却也不肯轻易发作,便携了墨萱欲往辇轿而行。
却有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如既往的娇滴轻柔,化作绵里的银针,“二位姐姐是好福气,妹妹却不得了,便只能舞蹈助兴陛下。只是这福气么,还要请潘顺仪姐姐好好看住了才好,不然,若是福气没了,怕是陛下也要忘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