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清于一旁取了一铂玫瑰薄荷脑油,递给皇贵妃,“娘娘用些罢,提神的。”
皇贵妃打开盖子,闻了一闻,“倒是新奇,平日里也是用的,只是这次的薄荷的冲味不重,闻着也温和一些。”
丽清得意道,“咱们娘娘是宫中最尊贵的,自然东西也要最好的,内侍局的人,怎么敢不上心呢!只是娘娘也忒善心了些,小月能为娘娘而死,是她的福气。娘娘又何须介怀呢?”
皇贵妃幽幽一叹,轻轻蘸了一指玫瑰脑油,于太阳穴上抹了开来,“小月也是无辜,只是本宫想要确保本宫的安然,便也得狠了心来,至于她的家人么——既然不过是耳聋眼瞎的老夫妇,本宫也乐得帮衬,也是积德。”
苑展福低头称是,“娘娘慈心,自然福佑。”
“福不福佑倒也罢了,只是近来宫中妖魔实在太多,乱了心神。”
丽清轻笑,“这些小人物,还不是要看娘娘的面。”
皇贵妃浅笑,随手抽出鬓边的一只玉雀累丝钗,轻搔发丝,“不急,等咱们陛下选了新妃再说。”
大选淑女的旨意,是第三天便下诏的,邶如便知道了,自己的佑樘,终究是要娶妃了的,或许两个人,已经开始愈行愈远了。
她与他在这宫中唯一的回忆,只是在宫后苑那方小小的地方,那时,她不知道他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只当他是自己的阿轩,她将自己的心全部交付于他。甚至她曾以为,自己儿时那择一人厮守白头的愿望,竟会真的实现,那份自己从小的愿望,并不是遥不可及飘渺游荡于天际的梦。
而如今看来,所谓的一双人,根本无法实现,帝王家薄情少恩,荣华尊宠,金缕玉食,锦绣掩映下,不过是一个一个失了情感的魂灵,即便是佑樘这般,只怕日后身在高位,怕也会渐渐失了本性。帝王家的男子,或许不是男子,只是高高在上的主位,等到所有的情谊都消弥殆尽,那个曾经温情脉脉的男子,只会是在金殿端坐的威严宝相,不会再发出任何的情感,去以一个帝王最完美的姿态出现于自己的面前。
便这般罢,若真等到情谊消弥,温情不再,所期冀的一切,只会愈加飘忽。真正消失时,则只剩下荒凉。还不如就此收手,存留一丝细微的回忆,也算是对自己对他都有些念想,至少彼此心中,永远会留一方地,那个有些欢喜的地方。
这般想着,心中便也淡然了些许,若是全无期待,则也少了些失望,少了神伤的时间。
真正让邶如深觉无望的,则是三日后从家中传来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