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如出了清宁宫,只觉天悬地覆,她踉跄走着,还多亏了郑潋扶着才算未有跌倒在地上。
她仔细回想着雨兮说的话,字字诛心,当真是造化弄人,这曾窗纸,终究是破了。
雨兮并未有给自己丝毫的难堪,可偏生的,却是比之要给自己难堪还要痛苦万分。邶如只消一闭上眼睛,便好似是可以看见雨兮眼中含着的泪光似的,她极力忍着泪光的样子,当真是美的勾魂摄魄,却也会让人心碎到极致。
她若是埋怨自己,那还好些,可雨兮,对着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还在尽力开导着自己。这般,心又如何能够不痛。
“我只想让殿下能够多看我一眼,我只想安安分分地陪着殿下。我知道殿下这太子之位并不好当,可我只想陪着他,他喜不喜欢我无所谓,我只想,守在他身侧,哪怕是能够日日看着他的脸,我也高兴。”
“我在乎的,是殿下这个人,不是殿下的身份,也不在乎殿下是否喜欢我,我只喜欢殿下便够了。”
“我不是要和你争殿下的心,殿下的心已然在你那儿了,我便也不奢求了。我只消能陪在殿下身边便好。”
雨兮的这些话语,绵绵匝匝地扎进了自己心底,任凭她极力避开,也不得不回想起。
只是这般,则更为难受。
而设身处地,雨兮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个自进了宫便没有合过宫的太子妃,一个从未得到过太子心头情爱的女人,空有着尊贵的名分与位置,可终究是一无所有,还要再时常忍受着宫中兴起的流言纷扰所带来的诸多般苦恼。若换做是自己,还不知会如何。
所谓造化天意,从来便是不可预料与期待的东西,兜兜转转间,却是比之春日时不时兴起的风沙更要令人难以琢磨,时不时便会给人以措手不及。
譬如沁颜怀了身孕的消息,很快地在后宫之中传开了。
沁颜本是不想过早地说出来的,然而在她为太后请安之时,因着突如其来的晕厥,太后便急忙命了常年侍奉自己的太医给了沁颜诊脉。如此,沁颜怀有身孕,便是想要瞒都瞒不住了。
太后自然是高兴的,“你这孩子,怎的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生是好?”
沁颜自是不敢将自己刻意隐瞒身孕一事告知于太后,故而只道:“回太后,妾身近来深思倦怠,自己信期也不大准,便以为着是春日里感了风寒的缘故。妾身又素来犯懒,也不曾召了太医细细来查验过。”
太后佯装呵斥着:“你这孩子,越发自己不上心了,如今你肚子里装的可是皇帝的孩子,是大明的金枝玉叶。可要多多注意些才是。”
沁颜温婉一笑,面上露出了极为满足的笑容,“谢太后娘娘关爱。妾身,也盼了这孩子许久了!”
太后素来喜欢沁颜持重端庄,此刻更是极为不放心的嘱咐着沁颜贴身侍奉的宫女,又指着墨萱道:“你们两个孩子情同姐妹,如今又一齐怀了陛下的龙种,可真也算是极好的了。”
说罢,太后却是深重一叹,“只可惜,愉妃的孩子便这般没了,可是要教人伤心的。”太后看着皇后,“不知愉妃身子可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