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语气中带着几丝犹豫,缓缓,复道:“朕……想和你说会子话。可以么?”
如何能够拒绝呢?面前的这个人,即便态度恁的再恳切温和,却也依旧无法将身份上所带来的光环掩盖遮蔽住,那至高无上的身份,带来的是不可忽视的距离与疏忽,纵然他有着看起来极为柔情的一刻,却也无法忽视无法忘掉身份上的差距所带来的困扰。
“陛下严重了,妾身愿意倾听陛下所言。”
皇帝紧锁的眉头稍稍有些舒缓,略带着愧疚与悔恨的意味,“你说……朕……是不是太过薄情了?”
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本就是无需过多思量的事情。即便本朝君王皆以长情为传,然而对一人情深,便也是对后宫其余之人的薄情与辜负,纵有美好,也只是一人的美好。对于其余之人,并不是美好,只是虚度年华光阴,白白地散发着自己最美好的年月。
“陛下情深义重,对待愉妃娘娘便可见是极其有情谊的。陛下还何出此言?”
皇帝极其无力地坐在榻上,笑笑:“呵呵,朕还不知道朕自己么?朕……对不住愉妃,踏为朕辛苦生子,虽未成功产下,却也着实是辛苦。而如今……她莫名去了,朕……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朕……该要如何啊?”
皇帝如何,自己哪里是能够置喙言说的?不过是照着好的言辞捡了说下去罢了。
皇帝坐在榻上,缓缓阖上双目,借此来掩饰心中的失落伤神,“朕……终究不是一个好夫君。”
殿外又传出来了皇贵妃的苦苦哀求声音,“陛下求您相信妾身啊!妾身当真未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妾身……妾身只是前去了永宁宫中与愉妃闲话而已啊!妾身只是同情愉妃失子,故而前去好言安慰一番,愉妃自尽,实在不关妾身的事啊!是她自己不想活,与妾身无关啊!”
皇帝听得皇贵妃的声音越发愠怒,对着邶如道:“你听听,都是朕把她给宠坏了!才得了这么一身娇纵毛病,视人命为无物。后宫若都是如此,岂不是要翻天了?”
邶如并未有接下来皇帝的话语,“陛下,皇贵妃娘娘如此在门外跪着,听着着实委屈,陛下……是否要将皇贵妃娘娘召进来问一问事情的情由呢?可万莫委屈了皇贵妃娘娘。”
皇帝冷哼一声,“她委屈?她有什么委屈的?朕还不知道她么?她素来都是这般的样子,在这宫中谁还不是要看她脸色?她若是委屈,那这宫中众人岂不是尽皆委屈了?”
“可陛下,皇贵妃娘娘毕竟是众嫔妃之首,位份是一顶一的尊贵。陛下还应该见一见皇贵妃娘娘才是,若是委屈了皇贵妃娘娘,那可便不好了,毕竟……愉妃娘娘薨逝之事,说到底也没有明确,是确确实实与皇贵妃娘娘有关的。”
邶如言语说的极其清淡,然而却是蕴含了无尽的深意,所谓没有着实的证据,便是有极大的可能与她有关,几番言语则是将皇贵妃与这件事捆绑在了一起。
邶如这才渐渐明白,愉妃临终之时所说的大礼,究竟为何意。
已场死事,几近将皇贵妃拖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却是连想要她挣扎都不得的。只得死死陷入其中。
事实上,死人,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