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感谢李峥科现在半拖半抱着我,要不然我现在恐怕早已经坐到了地上,就像是一个疯女人一样。
从咖啡厅外的玻璃窗上,我可以看到自己披头散发的好像是一个女鬼的样子,这真的是我么?
忽然,身后李峥科的手忽然撤走了,我一下子向后栽倒,却被一个更加宽阔温暖的臂膀抱在了怀里,一阵熟悉的气息蹿进了我的鼻孔,几乎在一瞬间,我就确定了,我身后的这人,是陆景重。
他将我转过来,抱在怀里,按着我的后脑勺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我暴躁不堪的情绪才一点一点被抚平了。
陆景重抚着我的背:“佳茵,你放心,雪糕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雪糕安安全全地带到你的身边。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从身边的落地玻璃窗上,倒映出被陆景重抱着的我,以及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李峥科。
玻璃窗内,李峥科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直到上车的时候,我都没有再看到李峥科。
陆景重正在和警察萧凌霄说话,我隐约可以听到一点声音,但是听不太真切,貌似是有在说什么搜查令之类的东西。
我靠在车窗玻璃上,玻璃冰凉的温度终于让我脸颊的温度有所下降了,脑子也逐渐地清醒起来。
这个时候,李峥科打开车门坐了进来,手里抱着三大杯咖啡,我看着咖啡杯上面星巴克的logo,才知道他这是去了咖啡厅。
“姐,喝杯咖啡吧,我可是排了老半天队才买到的,现在咖啡厅里的人真是多。”李峥科脸上的笑依旧让人看了很暖,是那种没有一点杂质的笑,可是,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好像藏了一些什么东西,藏得很深很深,就算是我仔细探究,都看不出来。
我咬着吸管,对李峥科说了一声“谢谢。”
毕竟是无亲无故的,李峥科却能这样照顾我,看来他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姐姐。
如果我能真的有李峥科这样一个弟弟,有李妈妈那样一个母亲,那该有多好。
陆景重给朱启鸿打了电话,也是在寻求一张可以进入荣家的搜查令,因为荣家是在军区大院里,原本首长的力量不容小觑,现在绝对更是戒备森严,不是我们私下里不能偷偷进去,而是偷偷进去了一旦被发现,那绝对会有各种严重的罪名加诸在身上。
但是,朱启鸿虽然涉足政事军事,但是也只是冰山一角,跟荣家红三代的荣家根本没办法比,虽然,和近期的荣首长可以算是平起平坐。所以,荣家真的不是那么好进的。
不过,陆景重还是取得了一次和荣首长见面的机会,约在一家中式餐厅里。
陆景重本来说不要我跟着,但是我再三说我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绝对不会有失控,绝对不会添乱,陆景重才带上了我。
荣首长看起来很年轻,从远处看就是那种很严谨的人,看起来就有一种军人的风范,我们走到他面前,对上这人的眼睛,我几乎都想要立正站好行礼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人应该是荣凌的堂兄。
我刚刚动了动唇,说:“首长,我想要……”
荣首长开口的拒绝就十分冷硬:“如果还是想要进家里大院搜查,那两位就连坐也不必坐了,请回吧。”
陆景重握着我的手掌心坐下来,“我就是来和荣哥你喝酒聊天的,其余的都不必说。”
我立刻懂了陆景重的意思,笑了笑:“第一次见面就迟到了,来,我自罚三杯,请。”
荣首长抬了抬眼:“请。”团大肝技。
看荣首长的眼神,似乎就是在看我和陆景重的笑话,好像料定了我们一定会支撑不住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但是来之前,陆景重就已经说过了,这一次来只是为了套近乎,让荣首长减轻对我们的敌意,最起码以后在发生了正面冲突之后,他不会在不分青工皂白的时候就一味的偏袒荣家。
之前我也听说过,这位荣首长很是刚正不阿。
为了配合荣首长,一顿饭我也吃了不少,也喝了不少,这也算是填饱了肚子。
中间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间又给郑娆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没有人接通。
我洗了一把脸,把自己脸上的狼狈和脆弱全都收敛起来,这种脆弱只能让陆景重一个人看,对别人,我应该一直是刀枪不催的人,任何时候,都应该是这样,就像在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篇小说里说的一样,你只有我能欺负,我的狼狈脆弱只给你一个人看。
从洗手间里出来,座位上的荣首长不见了,换成了李峥科,正在大快朵颐。
顿时我就明白了,跟荣家这位首长的谈话,一定是无疾而终了。
陆景重说:“来,坐下来,吃顿好的,还想吃什么尽管点。”
我笑了笑,直接敲碎了一个螃蟹腿,蘸了酱汁递给李峥科。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可以安心下来吃一顿饭,在我眼里,真的是可遇不可求了。
但是,如果雪糕在就更好了。
我现在真的不能让自己去想雪糕,所以,一味的呆在家里等消息,倒不如让自己真正的忙碌起来。
于是,连续两天,我都在陆氏那个大的出奇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甚至我让秘书黎娜把近两年的财务报表都给我拿了过来,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然后对照报表账号,在电脑里重新制作成一个表格。
李峥科总是往返在陆景重和我的办公室之间,不过我能看得出来,这个阳光男孩现在心情也不好,脸上的笑全都是强颜欢笑的。
我说:“喂,李峥科,不想笑就别笑,笑的真难看。”
李峥科哼了一声,“我是笑给你看的么?真是的……”
在办公室里,前一段时间我稍微布置了一下,里面多余的装饰全都换掉了,而且多加了一架钢琴,因为我报名了这一次的钢琴比赛,现在算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个时候是心血来潮报的名,也是心血来潮让黎娜抬了一台钢琴来给我送来,但是现在,我还有坐下来弹琴的心情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面前就忽然出现了一张脸。
李峥科说:“姐,我最后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峥科口中所谓的最后是什么意思,只不过等我后来明白了“最后”,已经晚了。
李峥科也没等我同意,直接就坐在了钢琴前面,用手指摸了一下钢琴上的灰,顿时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夸张的很。
我问:“弹什么曲子?”
李峥科一笑:“你第一次教给我的。”
第一次……
我第一次教给李峥科的曲子,哦,对了,是一首《致爱丽丝》。
那个时候虽然是李峥科的姐夫介绍我过去给他当家教的,但是到了之后还是要先经过考验的,我就挑了一首听起来比较顺畅的《致爱丽丝》弹给黄静雅听,只不过,黄静雅似乎并没有看中我,看来,这份钱真的不是那么好赚的。只见黄静雅摸着下巴踌躇了一会儿,刚刚动了动唇,我能看出她是想要拒绝了,也就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还没有开始兼职家教就被人炒掉,但是下一秒,从楼梯上忽然走下来一个穿着宽大白色t恤的大男孩,他说:“姐,就让她给我当家教吧。”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黄静雅是想要弟弟学点钢琴,而李峥科对这音乐是绝对不感兴趣的,可是,到了最后,却成了李峥科执意要学钢琴了,看来人还真的是会变的。
李峥科弹琴的时候,我的门被敲响了一下,琴声就戛然而止了。
我说:“请进。”
门外黎娜探进头来:“陆总说有一个会要开,在会议室,十点。”
我看了一眼时间,点了点头。
但是我的行程表上,并没有黎娜所说的这个内部会议啊,难道陆氏又有什么内部变动了?
等到我卡着十点这个时间点走进会议室,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内部会议,只有我和陆正宇两个人。
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我脚步顿了顿,即使陆正宇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动过我,但是我对他的记忆,始终是有胆战心惊在里面的,就跟当初时隔三年见到方唯一,却依旧很害怕的那种感觉。
只不过,我直觉上觉得,陆正宇和方唯一不是同一种人,或者说陆正宇是后天精神上的错乱,而方唯一是先天的变态,如果让我选择,我宁可选择陆正宇。
见我走进去,陆正宇抬起头来,“雪糕找到了么?”
我没有想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说的这个,微愣了一下,才敛下了眼睑,说:“没有。”
陆正宇说:“既然你都能找到苏晴,怎么就会找不到雪糕呢?”
我猛的抬起头,完全不懂陆正宇为什么又忽然提起了苏晴,这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苏晴又不是被绑架。
恍然间,我想起来上一次在陆家外面,陆老师对陆景重说的那句话,说陆正宇又被检查出来精神上出问题了,难道是和苏晴有关?
陆正宇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现在双手正在键盘上十指如飞地打字,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副很斯文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只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禽兽,这个我知道。
我还是相信陆老师的话,对陆正宇多加提防一点。
陆正宇忽然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声响,问:“你见过苏晴了?觉得她人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个温柔知性的女人,说:“知性,优雅,得体,看起来好像是一幅画。”
这是实话,在想到苏晴的时候,这是我的第一印象,在那个山水交映的小镇上,美人确实是一幅画。
忽然,陆正宇冷笑了一声:“都是装出来的,她会知性?她上完初中就不上了,你以为她是国外哪所名牌大学毕业的么?”